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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项目会议室,舒云几乎要大口喘气。
他气场太强,一举一动都仿佛有千钧的力量要压死自己一样。
舒云心脏怦怦跳动,感觉他这次绝对要找她算账了。
可究竟是怎么个“算账”法,她却预感不出,但直觉告诉她,一定和香港她喝断片的那一晚有关系。
其实分开的这些天,她已经陆陆续续想起那晚的碎片。
酒醉、搂抱、索吻、手指……记忆和梦境杂糅在一起,她都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她羞臊地捂住脸,吐出一口气,不敢往下想。
周骏正在说下午要临时开短会的事,大家一阵哀嚎。
舒云甩甩脑袋,摒弃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手搭去鼠标上继续办公。
一边的许雯提醒她:“小云,你这次最好也准备一下,毕竟你也来这么久了,梁总肯定会问你工作的。”
她内心抓狂,面上却镇定地点头:“嗯,好。”
临近饭点的时候,李宗然过来喊:“开会了。”
“好。”坐最前面的虞饶应了声,冲大家道,“走吧。”
开会的地方就在走廊不远处,等调试好设备,大家依次坐好,梁遇臣拿着笔记本和文件夹过来了。
这次参会的人更多更全,舒云坐在末尾,躲在人后面悄悄打量他。
他站在长桌最前面,从每个人面上环视一圈,那清黑的目光就从她眼前扫过。
他道:“才一两个月不见,紧张什么?”
舒云:“……”
她只觉他话里有话,于是飞速调整坐姿,让自己彻底淹在人堆里,不叫他看见。
梁遇臣看着沉默憔悴的众人,缓缓笑了笑:“要真干不完,也是我签字担责,你们不背锅的。”
此话一出,室内紧张的氛围终于舒缓下来,虞饶接话:“梁总说笑了,每年都顺利干完了的,今年肯定也可以。”
许雯也说:“是呀是呀,一定干得完的。”
梁遇臣解开西装扣坐下,冲她们点一下头:“开始吧。”
这次的进度汇报还和以前一样,挨个总结进度、汇报问题,他再给出解决思路。
一圈人挨个说完,最后轮到她。
虞饶提醒:“舒云,该你了。”
舒云点一下头,她将打好的草稿放在手边,深吸口气坐直身体:“截止今日下午17点,已经顺利完成南城天星所有子公司底稿,全部检查提交……”
她现在汇报工作已经得心应手,语言也简明扼要。
李宗然听着,很是满意,他面试她的时候就知道是个好苗子。
他拿胳膊肘推推边上的梁遇臣,小声:“怎么样,我就说小舒云进步很大吧?”
梁遇臣微掀眼帘,她身影隐在周骏和许雯的后面,从他的视角只能瞧见她白皙的下巴,以及讲话时,水润润的嘴唇。
这姑娘是成心要避他了。
能心虚成这样,八成是想起来了。
李宗然还在批判他:“刚刚人家给你搬邮件过来,你还不理人。”
梁遇臣不咸不淡地翻过一页纸,“你要是有她半点用功,也不用我来救这个场。”
“……”李宗然不作声了,“我这不是最近在帮你弄年会的事吗。”
话落,舒云那边的汇报正巧结束。
梁遇臣稍稍坐直,好奇以她现在的心态还敢不敢给自己提问题。
虞饶问她:“有遇到什么问题吗?我记得你昨天还问了国际税收相关的问题。”
舒云眼神飘忽一下:“啊……那个我上午问了骏哥,已经弄懂了,这点小问题,就不麻烦梁总了。”
说完还冲周骏悄悄眨了眨眼。
周骏接过话:“对,我已经给小云解决了。”
“那行。”虞饶也不耽误了,看向梁遇臣,“梁总,我们这边就汇报完了。”
梁遇臣将她和周骏通气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薄薄一笑,不知说给谁听:“看来确实下功夫了。”
他起身,冲大家颔了颔首,“天星项目下周就过风控了,大家再辛苦一阵,有问题随时汇报。散会吧。”
李宗然也跟着站起来:“对了,晚饭大家一块儿吃,梁总请客。大家十五分钟后一楼大堂汇合。”他指指一体机显示屏,“最后走的记得把设备关一下。”
“好的然哥。”舒云习惯性接话。
这种活一般不明说,都是她这个实习生干。
余光里,梁遇臣拿着文件夹离开了,舒云长松一口气,为平平安安又渡过一劫而开心。
她合上电脑,走去最前面关设备。
会议室已经没人了,安静得一丁点声响都没有。
她小声哼着歌,时不时掂掂脚,一边等设备关机一边轻快地收拾会议桌上残留的办公用品和白纸。
做完一切,她准备将东西放去里面的置物室。
可刚一转身,舒云浑身一僵——
偌大的会议室,梁遇臣背靠门板闲闲站着,半抱着胳膊耐心等她。
原来他刚刚装模作样走去门边,实则根本没走。他在诈她!
她眼睛瞪大,吓得再次环视一周,确定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转回眼:“梁总……您怎么还在这?”
梁遇臣目光锁住她:“以为我走了就撒欢儿了?”
舒云想起刚刚自己一边哼歌一边踮脚一边收东西,估计全被他看见了,她脸上火辣辣的:“……明明是你一声不吭听墙角。”
梁遇臣拿下巴指指里面的置物间:“先去把东西放着。”
舒云心下迟疑,他会在这种关头这么好心?
她警惕地看了他两秒,败下阵来,抱着文件和办公用品往里走。
见她转身,梁遇臣反手轻轻锁了会议室大门,抄兜跟在她后面。
舒云听见他渐近的脚步声,心里发毛。她停下脚步回头,梁遇臣也同样停住。
她欲言又止:“你……”
梁遇臣掀掀眼帘。
舒云莫名不敢出声了,扭头加快脚步。
她推开置物间的门,将手里的东西飞快放到架子上,转身就想逃。
可梁遇臣已跟在后头进来了。
置物间里没有灯,全靠一扇玻璃门汲取外面的光线。
他的阴影完整地扑在她身上,好似风雨欲来的山背。
舒云紧盯着他,一颗心胡乱跳着。
梁遇臣阖上门,抬手落锁。
锁芯入齿“嚓”地一声簧片响,仿佛那是她的心,就这么被他牢牢扣住。
舒云一吓:“你你、你锁门做什么?”
梁遇臣扭头看她惊恐的小脸:“你说我做什么?”
“舒云。”他眯了眯眼,竟是笑了一下,“挺会翻脸不认人啊。”
舒云心尖一颤,看见他这个笑容,她就知道,他要开始算账了。
“……有嘛?我没有呀?我哪有。”她几分徒劳,眼珠控制不住地乱瞄,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答话。
梁遇臣冷脸:“你心虚成这样,一看见我就眼神乱飘,生怕我看不出来?”
舒云被他一激,眼睛登时不转了:“没啊!我们又没发生什么,我干嘛心虚……难道真发生了什么吗?”
她挺直腰杆,仰头迎着他,较劲一样和他对视。
他瞧她微微鼓起的腮帮,还有这强撑起来的硬气,没什么意味地一笑,“我倒真好奇了,你这究竟是真断片,还是假失忆?”
说着,他摁了摁领带,眼眸微敛,提步逼近。
舒云吓得往后直退,可上锁的置物间又有多大?她挪了半步就已贴上冰冷的文件架,一层一层的架子硌着背。
梁遇臣欺身上前,眼疾手快地将右手挡去她脑后,隔在架子格板和她脑袋之间。他身体完整地将她笼罩住。
一瞬的靠近,舒云撞上他温热宽韧的手心,惊颤抬头,只见昏暗里,他近在咫尺的眼睛,以及薄薄的,粉色嘴唇。
“你离开香港那晚,给我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梁遇臣低头,在她耳畔道,“发了又撤回,这么怕我看见?”
提到那个撤回的消息,舒云脸霎地一红,脑子一热地否认:“……我发错了!我本来想发给别人的。”
“还狡辩?”梁遇臣气息沉沉,毫不留情拆穿,“你能发给谁?你那小男友?还是你哪个艳遇?”
舒云被他这样的逼问弄得往后缩瑟着。
她确实无可辩驳,没想到就发送了两秒,他这也能捕捉到?
可她能怎么解释?难道她要告诉他自己在飞机上做春梦吗?还是和他……
舒云从脸蛋到耳根都在发烫,又羞又窘。
“那……我错了行不行,我不该给你发那个消息。”
她气势弱下去了,不敢看他,只得嗡嗡讨饶。
梁遇臣幽幽瞧着她,也不知她在想什么,脸竟红得和火烧云一样,眼睛倒还是流水般清澈。
他想起那晚,她也是这样,酒醉潮红,八爪鱼一样抱着缠着,乖巧地依偎在自己颈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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