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婧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萧策,被他这一吼,一直含在眼中的泪瞬间滚落了下来。
  身旁安静的画剑拉住白婧,走了出去。
  出了门后,被吓得丢了神的白婧终于回过神来,甩开画剑的手,脸上柔弱伤心的表情一下子没了,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画剑,你什么心思我知道。但是别再痴人做梦了。”
  画剑嘴唇微微蠕动,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等白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了,他身躯僵硬地转了个方向,面对着房间,半晌,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心道: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缠着你了。
  萧策在房间里待了很久,刚开始君旻还有心情嘲讽萧策,时间久了,君旻也不想在萧策身上浪费时间了。
  沙棠死后,她关住听琴的结界也消失了,然而听琴赶到了汾阳后,却只看到了画剑笔直的跪在萧策的房间外面。
  几乎是瞬间,听琴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萧策在里面待了多久,两人就在外面跪了多久。
  但是天下刚安定,大楚百废待兴,百姓民不聊生,并没有多少时间留给萧策伤心。没过多久,手下人一个个的奏折就接二连三地送上来了。
  萧策终于出来了,眼角的血迹已经干了,满头白发杂乱地散在身后,一身玄衣上好的布料却多了好几道皱褶。
  萧策暂时并没有处理他们,好像完全忘记这件事。但是听琴和画剑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果然,萧策安排好国事后,他的暗卫也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宫人是白婧之前的丫鬟,听从画剑的指挥在沙棠面前说了那些话。她并没有见到白婧这位曾经的主子,就死在了天牢里。
  画剑被处决时,听琴在一旁苦苦求饶,可是就连她都想不出好的借口来,只能用着画剑往日的功劳来乞求萧策。
  可是谁都明白,画剑为了一己之私害死了沙棠,那个心善的姑娘,救了整个大楚的姑娘。
  萧策眼尾泛红,踢开紧紧拽住他的听琴,手里紧攥着沙棠留下的凤凰眼。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萧策放了画剑,听琴也被流放出宫了。两个曾经最得萧策信任的人全都被赶走了。
  没过多久,大楚正式建国,新皇萧策登基为帝。像是对自己的惩罚,萧策每天除了处理公务便是处理公务,偶尔闲了便去陪着沙棠。一陪就是一整天。
  渐渐地,这种日子像是成了萧策的常态,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萧策像是恢复了正常。
  白婧不知是怎么想的,日日端着补品等在御书房外。新上任的大太监苦着脸劝道:“姑娘,您还是回去吧。陛下是不会见您的。”
  还有句话大太监没敢说出来,您的命是用先皇后的命换来的,陛下没杀您算是给您面子了。
  沙棠死后,萧策追封沙棠为敬仁皇后。像是为了弥补什么。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白婧,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盯着紧闭的殿门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身离开了。身后一直跟着的小宫女小跑着才跟上她的步子。
  白婧的身影太过决绝,与往日完全不同,大太监还以为她就此想明白了,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也并没有提及白婧的反常。
  谁想,当晚就出事了。
  白婧派人烧了沙棠所在的宫殿,那所萧策为了沙棠特意建的苍梧殿。
  萧策赶到时,白婧正举着火把,瞠目欲裂,嘶喊道:“凭什么,她算什么东西,这大楚的皇后也是她能当的。”
  喊着喊着,白婧就哭了,“当初先生说策哥哥乃是真命天子,我父亲费劲心思救下被先王后暗杀的他,教导他,辅佐他,让他成了大楚最杰出的世子。如今他成了皇帝,我才是大楚名正言顺的皇后,我才是,她一个死人凭什么?”
  白婧的话淹没在风里,飘飘忽忽的飘进了萧策的耳朵里。
  大火借助着当晚的强风燃烧的像张牙舞爪的恶鬼,一点点吞噬着这座宫殿,也吞噬了萧策最后的生的希望。
  火光中,白婧的疯狂和萧策的绝望,在君旻看来既可悲又可笑。
  白婧死了。
  萧策救出了沙棠后,亲手将白婧扔进了火里,白婧死在了这把自己放的火里。
  沙棠的身体虽然被救出来了,但是萧策却活得像个行尸走肉。就连不关心萧策的君旻都发现了萧策的不对劲儿。
  他又开始了没日没夜地处理政事,还在宗族中挑选的杰出的小辈作为接班人培养。提前派人建造帝王的墓室,还亲自监督。
  萧策将墓室选在了皇宫,他的选地奇怪,建造的墓室更加奇怪。
  在建造了一个豪华的墓室后,他又命宫人在墓室上又建了个一模一样的的墓室。只是不同于最底层的墓室的豪华,这层墓室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间主墓室。
  墓室的壁画都是萧策亲手画的沙棠凤凰真身的模样,模样逼真,栩栩如生。
  工人花了一块又一块的石料,才雕刻到萧策满意。
  墓室建造是一个大工程,他花费了许多时间。墓室建成的那天,宫人罕见地看见这位常年冷着脸的帝王露出了一个笑容。
  奉命监督墓室建造的大臣禀告完事情后,偷偷瞄了一眼露出笑容的萧策,大概是常年没有笑,这个笑容十分不自然,僵硬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