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敬之窜上树开始抓知了,祁英这带着赵全才进了屋。
  沈星言想到上次对方莫名其妙骂他的事,头也不抬的继续教小亓珩写字。
  祁英见他不理自己,上去一把夺过了二人手中的笔,“你该回长乐宫了。”
  小亓珩瘪了瘪小嘴,委委屈屈的看着他不肯走。
  祁英叹了口气道:“一会你怀安哥哥要进宫,会去皇后那找你。”
  小亓珩这才有了笑容,赵全忙将人哄着带走了。
  沈星言收拾着桌上的纸笔,也不吭声。
  祁英冷声命令道:“朕给你带了把好琴,过来弹曲给朕听。”
  “圣上若想听曲子,宫中乐师多的是,何必来在听我低贱之人的曲?”他的语气平淡的听不出情绪,却是让祁英感觉被刺了一下。
  “朕乐意,你不弹下个月就别想见那小崽子!”
  沈星言无法拒绝,让元宝推着去了琴桌。
  宫女们上了茶水,祁英便靠着桌子,饮茶。
  “圣上想听什么?”
  祁英捏着茶杯,想了想道:“流觞醉月吧。”
  沈星言轻抚琴弦,琴音如幽谷山泉缓缓从指尖流淌而出。
  祁英看着他清瘦的身形,脑海中浮现第一次见他弹琴的模样,那年夏天也是这般炎热,小少年一身薄衫坐于琴前,焚香奏琴,宛若仙童……
  他瘦了好多,怎么就养不胖了呢?
  祁英放下手中的茶杯,问:“你跟宴君澜熟吗?”
  沈星言抬眸扫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啧。”祁英立刻显出几分不耐烦,“是朕先问你的。”
  沈星言想了想回道:“嗯,幼时在冷宫里见过。”
  “给朕说说,从他为什么来南渊说起。”
  第55章 十城换一人
  沈星言思索了一会,停下手道:“在我未出生时,南渊和北狄交往密切。南渊经济发达,北狄人勇猛善战,对南渊虎视眈眈。
  为了避免战争,当时刚嫁给父皇的母后献了一计,鼓励民间商人向北狄高价购买棉花和桑蚕制品,并且低价出售南渊的粮食。
  北狄人见种棉花和养蚕如此暴利便改稻为桑,纷纷种桑养蚕。
  这样过了两年,也就是我出生那年,北狄几乎无人种稻,全都依赖南渊进口的粮食。
  母后让父皇全面断了出口北狄的粮食,并且禁止从北狄购买棉花和桑蚕制品,于是,那年,北狄出现了大面积的饥荒,无数人易子而食,饿殍遍野。
  北狄只能向西景和南渊求助,可西景早就等着跟南渊一起瓜分北狄,又怎会帮他们?
  于是北狄王主动献上珠宝和城池求的南渊相助,并且立下永不侵犯的条约,为表示决心,还将年仅七岁的北狄太子宴君澜送来当了质子。”
  祁英不可置信的嗤笑一声:“世人都说崔相此计不战而胜,高明的很,却不想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母后她是女子,不得议政,这个时代对女子不公,这种计谋若是男子提出就是谋略高深,若是女子只怕要被说成妖女,所以,只能是阿公了。”
  “好歹毒的计策啊!”祁英感叹一声,却又不得不佩服崔绾手段高明。“后来呢?”
  沈星言继续道:“宴君澜一直被关在冷宫里,看管他的宫女嬷嬷们时常苛待他,把他饿的面黄肌瘦,常常喝水饱腹,八岁那年,我无意间走错了路,在冷宫门口见着他,他问我有没有吃的,我给了他一块桂花糕,便认识了,我看他可怜,偷偷给他送了两年饭,算是有过一饭之恩。”
  “呵!”祁英冷不丁的发出一声冷笑“你倒是心善,大慈大悲的太子殿下,怎么光送饭不救他出来陪你呢?”
  沈星言莫名听出了一股醋意,可他不喜欢对方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让他不爽,干脆就不说话了。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一旁的元宝察觉气氛不对,忙又给换了一壶茶水。
  沈星言想起那个少年离开时阴鸷的笑容,他说:沈星言,你等着,总有一日我来接你去北狄玩儿。
  后来,不知从哪来了个苏幕遮,三言两语把文景帝唬的心神不宁日日不安,国运渐衰……
  祁英呷了口茶,若无其事的问:“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星言斟酌再三,缓缓道:“是个厉害的帝王,但不是个好人。”
  “怎么说?”
  “他本是歌姬之子,他这一生没有出路,可他却是主动站出来愿意做那个质子,那么小的孩子他在赌,赌他能作为北狄太子回到北狄,而他也成功了。
  前北狄王总共十七个儿子,各个都是家世显赫有背景的,他能在夺嫡之战中杀出重围,当上那北狄王,又能让北狄在重创中迅速强大起来,是个人才。”
  “你倒是挺欣赏他,怎么当初没跟着你父皇去北狄寻他?”
  “我只是实话实说。”沈星言扫了他一眼,“你又要问我意见,又阴阳怪气,你吃哪门子醋?”
  “谁……谁吃醋了?你配吗?”心思被人说出来,嘴硬也藏不住心虚,他猛的灌了一口茶水,不去看沈星言。
  “你说他不是好人,又是怎么说?”
  沈星言也不与他较真,继续说道:“他这人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他回北狄后让人把虐待他的嬷嬷一家人骗去了北狄,当着那嬷嬷的面将她儿子女儿一个个虐杀了,还剁成肉块,做成肉汤日日逼那嬷嬷吃,那嬷嬷饿急了,为了活命只能含泪将自己的孩子一口一口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