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话,别总捏着嗓子。”祁英头也不回的说着,灌了口酒。
  宫溪白低低笑着,他坐到祁英身旁,见他满脸郁色,用肩膀撞了撞他道:“怎么?见我来了不高兴?”
  祁英回头睨了他一眼,宫溪白生的清秀,总喜欢穿一身白衣绣金丝,头上的别着精致的枫叶银发夹。
  当初他经脉尽断,奄奄一息,大雪天被丢弃在乱葬岗上险些冻死。是宫溪白把他捡了回去,又费尽千辛万苦带他爬上白蛇岭求医,将经脉接回。
  白蛇岭没有马车可走的道,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石阶路,山下往上看就像一条白蛇攀在山间,谓之白蛇岭,那石阶路异常难行,他曾与沈星言一同上过白蛇岭,两人一路上歇了数趟才登顶,自是知道其中艰辛。
  下过雪的石阶结了冰,更是易滑难走,当时他中了五识散,目不能视,耳而不能听,口不能言,甚至连味道都闻不到,宫溪白却能背着他一步步爬上山顶,中间摔过多少次他都记不清了。
  他欠着宫溪白的命,更欠着他的情。
  想到此处,祁英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温柔之色:“没有,幸好你来了。”
  宫溪白怔愣了一下,转而与他贴近了些。
  “想我了?”
  “嗯。”
  宫溪白有些意外,到现在还是不大习惯祁英不排斥他的靠近,要知道刚认识那会,他那眼睛就没一天是好的,不是左眼青黑,就是右眼青黑。
  都是挨的祁英的揍。
  偏生他又不死心非要亲近这个爱动手的男人。
  宫溪白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头,问:“那我可以留下吗?”
  祁英有一瞬间的不适,但还是忍住了没推开他。
  “随你高兴,只要你父王不催你回去。”
  宫溪白笑着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头道:“只要你不赶我,谁也催不动我。”
  月夜下,一个黑影越上了屋顶,见二人如此亲密,无嗔不敢上前。
  “你的小狗们找你了。”宫溪白扫兴的松开祁英,自觉的退开了几步。
  无嗔附在祁英耳畔,耳语了几句,便退下了。
  宫溪白见无嗔走了,才慢悠悠的靠近他。
  “咋了?脸色这么不好?”
  祁英轻笑一声:“没什么,不过是几只耗子出来咬饵了,想趁着使团入京浑水摸鱼罢了。”
  宫溪白扬起一笑,他可等不及要看好戏了。
  此后的几日,祁英始终没有来未央宫,除了每日送饭的太监,他和元宝几乎没有再见过任何人。
  元宝试图让送饭的老太监帮忙向赵立传递消息,可那老太监是个半聋,两人隔着门对吼了半天,那老太监完全听不清他说什么,只是匆匆放下餐食就走了。
  沈星言心急,江离因他获罪,他无法在这待下去,便拿着一根牙签聚精会神的抠挖着脖子上的锁,他看不见那锁孔,只能凭着感觉捣鼓,最后牙签断了……
  沈星言急的锤床,铁链另一端钉在墙上,他看了半晌,拽着铁链,像头牛一样使劲拔着,各种姿势尝试着,甚至在躺在地上各种借力,那铁链依然纹丝不动。
  元宝看的目瞪口呆,果然是急昏头了,那铁链钉在墙上怎是徒手能拔下来的。
  未央宫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沈星言和元宝均是一喜,回头望去。
  看到宫溪白的一瞬,沈星言有些诧异。
  “你来做什么?”沈星言警惕的盯着他。
  宫溪白提着食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忍不住嘲讽出声:“沈星言,多年不见,怎么看起来这般可怜?像被拴着的小狗。”
  沈星言料到对方来没好话,白了他一眼。
  “滚出去!”
  “生什么气?我可是特地来给你送饭的。”
  “用不着,自有人送,还能饿死我?”
  “巧了不是?给你送饭的人来不了,我便代劳了。”宫溪白提着食盒走近他,眉眼带笑的瞅着他,手中的食盒被他高高提起。
  元宝立刻就要去接,却下触碰到的瞬间,啪的掉在了地上,里面本就不多的饭食尽数倒在地上,白花花的米饭撒了出来,和着几片青菜。
  “哎哟~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宫溪白挑眉瞟了一眼呆在原地的元宝。
  “你……你这人,你怎么打了我们的饭?”元宝气急,一天本就一顿还给他打了。
  “小鬼头,分明是你没接住呀。”宫溪白故意逗他。
  “你……”
  “宫溪白!”沈星言打断了元宝的话,虽然只有一点点希望,但他还是要试试。
  元宝一听那人的名字瞬间闭了嘴,没想到眼前的男子就是西景安平王,但对方明显是来者不善。
  沈星言缓了缓神色,用尽量友好的语气道:“我知道你可以见到祁英,你告诉他,祁家还有人活着,让他来见我。”
  宫溪白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后却扑哧一笑:“我跟你熟吗?干嘛帮你?况且……你知道的,我讨厌你。”
  “你不是帮我,你是帮祁英。”
  宫溪白喜欢祁英这事不是秘密,可沈星言跟他有过节,因着当年南渊和西景联姻失败的事,两人互看不顺眼,沈星言觉得他心术不正,宫溪白厌恶他假清高。
  祁英又是个护短的,对宫溪白亦没好脸色。
  宫溪白勾起一抹笑:“可我更不想他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