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要看看这东西到底值不值得?
顺着绳子不断向上拉,表面的沙粒开始轻微抖动,沙子下面的一截绳子颜色,是深色的,显然,深入过井水,或者说沙粒之下的地下水。
“咻——”地一声,一块儿发着莹莹灰光的晶石,被拉了出来。
随着石头被拉出来,“哐当——”沙面堆砌的井口,像是一下缺了重要支撑,一下子全垮塌了下去。
楚司译:“……”
杰南尼:“……”
“咚呛——”一个木桶落地声,应是凌晨出来打水的。随后,便听见一妇女的喊声如雷:“快来人呀!有人,有人半夜砸井!把司译大人修的井,给砸塌了!”
霎时间,不远处的一排房子,都亮了。
“跑不?”
楚司译轻声对杰南尼道了句。
跑?杰南尼觉得自己绝对做不了这样的事。
并且作为埃及政治系统的一员,作为埃及的书吏,他也不会让楚司译跑了。
果然,杰南尼单手就将楚司译擒住了。
楚司译扶额:?大义灭“亲”?
不知又过了多久,天翻鱼肚,白光无暇。
远处扬起尘埃,地上石子震动,是穿着钢铁盔甲的铁甲骑兵大行时的预警。
冲锋最前的,是一匹红枣的骏马,马上坐着一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
是手戴金色护腕的蒙凯帕拉。
第十四章
马蹄嗒嗒后,飞石走沙,一行王驾队伍,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只不过楚司译和杰南尼可没有能坐上马的待遇。
两人被玩儿命儿似的被麻绳套住双手,当众拖拽在马后,简直一路跟着马的速度跑了二三里才停下。
“呼……”楚司译身上几乎被汗水浸透,靠着墙壁滑落。
他现在小腿发软,肺部就跟进刀子一样,喉咙间隐隐反胃出血腥之味,有种肺部已经被风撕裂之感。
而再看杰南尼,虽然也出了汗水,但也只是呼吸接触了些,还站得非常挺拔。
“你…干嘛,要跟着一起?”楚司译喘着气儿,嘴唇发白。
见楚司译这一句话喘三次的模样,杰南尼眼中有些嫌弃道:“辅查大人,您还是少说几句话,给自己留口气儿。”
“挖沙的事我也参与了,我是那种推责的人吗?”说完,杰南尼气鼓鼓地翻了个白眼,双颊酒窝若隐若现。
楚司译左手对杰南尼微比了一个赞扬的手势,他的右手却从井边被俘,便一开始就紧握着。
他刚喘了几口气儿,后面便又士兵将他从墙边硬拉起来,令他眼前白光一现,脚下踉跄了几下。
胃中的食物早已消耗殆尽,现在楚司译的状态,有些脱水之势。
身体情况,岌岌可危。
杰南尼面色不惊,心里却是生出一丝慌张。
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楚司译,他真怕这一晕,就真就此长眠去地下见奈芙蒂斯了。
“也不知道埃及的死神,收不收外邦人……”杰南尼小声念叨了一句。
进了宫廷,楚司译和两人手上的麻绳变成了铁链,耳边是铁链相互撞击之声。
这是楚司译在短短几天里,第二次戴上这东西了。
而楚司译的右手,依旧成握拳之势,没有打开过。
待上了白玉石铺设的大殿,楚司译没有抬头,昏沉间,有感觉到似乎有很多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
‘人似乎很多?’楚司译和杰南尼被押入大殿,而楚司是在士兵没有任何动作时,便主动第一个地规规矩矩地跪在了地上。
主打一个自觉。
当然,实际上只是楚司译知道自己站不了多久,跪着可能还能坚持一下。
杰南尼惊讶了一下楚司译会这样守规矩,也默默跪下,低垂着头,等待上位者定罪。
大殿静默几分,似乎都在等着已经坐定的王,说第一句话。
然而这时,却有一道微弱却能落进所有人耳朵的声音,在殿内漾开。
“井会塌,确是意料之外。”
“挖的是我,拉绳的也是我…杰南尼从始至终没有接触过…因为井要罚,罚我一个。”
杰南尼眼神不免惊讶地看着这个外邦人。
事件发生的第一反应明明是想拉着他跑,现在却又这么硬气地将所有责任一起担下。
“不,王,他在说谎!”杰南尼立刻反驳。
他若是真的应下了姜雨初的话,他怎么对得起当年司译大人给予他帮助?
杰南尼现在脑海中还能记得他八岁那年,司译大人往他碗中丢了一块黄金,还问了他的名字,问了他的愿望。
他如对他降下神谕:‘杰南尼,是个好听的名字,你会坚强正直,会成为你所愿的埃及书吏……’仅仅因为司译大人的这一句话,他真的做到了,还做的很好。
‘他是多么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司译大人可以亲眼看到……但是不是以这种方式继续活着……’杰南尼内心复杂,眼中透着坚持,然而这种坚定,却被楚司译一句话问懵了,楚司译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杰南尼还真一时拿不出来。
他两手空空,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当时被人看到时,他也只是站在一旁,看姜雨初将东西拉出来而已。
杰南尼内心着急,正要又张口说什么时,楚司译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没有,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