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建立了张楚政权,开启了秦末之乱的序幕;项羽在巨鹿消灭了秦军的主力,决定了秦亡的命运;而刘邦攻入关中,迫使秦政府选择投降,彻底奠定了秦帝国的消亡。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句谶言,我们后世人看来,往往都会被后面楚汉相争之时刘邦项羽韩信的表现而吸引住眼球,误以为是后三者的表现正切合预言。
实则不然,韩信的登场,对于秦崩的时刻太过遥远了。他是楚亡的先声,却在灭秦的过程中存在感确实稀薄。】
“?”
刘季皱起了眉,他从后世人的言下之意中听出了端倪。
“这韩信,他分明是追随着我的啊?”
他对于自己的眼光还是有些自信的,就算先前还不算笃定,可在后世人的肯定之后,他就坚信未来的自己看人的毒辣。
可是既然那韩信是后世人不吝啬于褒美的天纵奇才,眼瞅着是帮他消灭项羽的主力。甚至出生都是在淮阴,一个实打实的楚地。
那怎么能在他的麾下崭露头角地那么晚?——他该不会一开始不在自己手下吧?!
突然顿悟这一点的刘季手不由一抖,原本淡定自若的神色也有几分难看。
他已经从后世人提及韩信的频率猜到了那汉初三杰最后一人的归属——老实话,一个管内政的文臣,一个出谋划策的谋士,再来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这样的搭配确实相当的合适啊。
可是萧何眼下就在他身边,在天幕剧透之后身家性命完全和自己捆绑在了一起,刘季无需担心他的归属。
张良愿意辅佐未来的刘邦,完全是出于能够相互理解的知己之情。而刘季的本性又不会轻易改变,这未来的知己谋士到手的难度完全不大。甚至因为他对灭秦兴韩的执念,说不定刘季还得主动把他放远一点。
可是韩信呢?韩信如果一开始甚至不在他的手下,那么他会选择谁?在刘季一开始就不是他的第一选择的情况下,等到未来发生变化,这将军还能落到他手中吗?
秦末的地图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道弯,没什么太大的难度,看着那个阻隔在沛县和淮阴之间的下相,刘季感觉自己的后牙根都有点痒痒。
他知道那项家后来是在会稽起的兵,那地方在南边,碍不着韩信从淮阴投沛县,他最先没来找刘邦,说不准就是没想好甚至看不上。
可这不妨碍刘季用这一点安慰自己有些挫败的心理,欺骗自己说是因为项家更近韩信才去投奔的。
甚至,韩信若是真的先投项家再投他刘季,反而才更证明了他比那项羽强!
【我们后世人在阅读这段历史的时候,往往都会忽略秦汉之间楚的存在,不管是张楚还是西楚,好像都被默认,因为没有建立起大一统的政权而自然地忽略了。
但实际上,在长沙马王堆汉墓的出土历书上,张楚的年号依旧得到了承认。刘邦后来向项羽宣战,所举起的大义名义,是为了义帝楚怀王报仇。
时代更接近于秦末汉初,尚有那时风气遗留的司马迁,在《史记》写作的时候,将陈胜列为世家,将项羽划入本纪——这被很多人怀疑是个人私情的夹带。甚至由于项羽的残暴,司马迁的略带同情的笔调还常为人诟病。
这里我们不去争论司马迁这种个人情感的对错问题,只是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发问:有没有一种可能,司马迁这么做的背后,还有一种原因叫做,楚政权也是自有其法统在的呢?】
刘邦先一步听懂了后世人的未尽之言,笑了。
“看来后世,都是接近于什么,大一统政权之间的更替啊。”
“要不然怎么会不理解张楚和西楚的情况呢?”
他接住了后世人的话头,想到这样情况的发生,说不准就有自己的一份贡献在,心情还是有几分愉悦的。
但韩信的脸色有点恍惚地茫然,因为他的注意点放在了另一个很小的点上。
“——为什么要从坟墓中出土历书?”
最先注意到的是那个王的字眼,可是在斟酌了一下会不会有人封号为马王之后,韩信又摒弃了自己的念头。
可是就算不明白那马王堆是什么含义,汉墓的意义还是肯定的吧?出土的意思还是弄得懂的吧?
联想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他的声音都带着点艰难的阻塞:“总不会……总不会后世人……”
他说不下去,有点想自闭。
将军断断续续的猜测在寂静的室内飘荡了一会,而聆听的几人霎时都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打破了宁静。
“应该不至于。”
陈平最先发表了意见:“可能是正好是山洪或者什么天灾降下,使得那方坟墓正好被冲刷或者打开了。”
“后世人对道和德的要求,从它不少论述的字里行间都可以听得出来。甚至还不是它个人的举措,而更偏向后世大部分人的认识。”
张良接过陈平的思考,出口更带了份感慨:“后世很显然是个文风盛行,礼乐和谐的时代。还挺推崇孔丘的模样,理当做不出来发掘坟墓这般有损阴德的事情。”
家学渊源的谋士张口就从字义上头开始分析:“堆字,向来可做小山解。那长沙虽然不知是不是我们现在的长沙,但很显然也是个地名,那马王堆也当是个地名,表示着那一块地带有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