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在瓦剌犯边之前就曾提议过朝廷多加提防,强将练兵。曾在正统年间提出过推举武职,延纳人才,拓宽军事名额的补充渠道的措施。
后来在团营制形成前期和常态运作之上也有不小功劳,不仅亲自操练团营士兵,而且在指挥作战上也提出了很多具有实用价值的建议。
可以说,和徐有贞一样,他俩都是标准的有用(能力)垃圾(人品)。
区别只在于,景泰从来没相信过徐有贞,只是因为他事办得好所以才让他得以升上高位。
而对于石亨,虽然景泰也知道他的人品一般,但考虑到中央能用的武官就那么多,石亨又是因为他才能从罪人翻身回侯爵,之后更是被他提拔到了提督的位置之上。
所以,在景泰八年,朱祁钰由于病重而无力亲身祭祀的时候,他还是选择相信石亨,认为他已经被绑在了自己的这条船上,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告知了对方,让石亨代他主祭。
这也就成了最后悲剧的源头。】
天幕上,原本所有的画面霎时淡去。
只有一行泼墨淋漓的行书占据了整个屏幕:
——夺门之变。!
第38章
大石终于落地了。
朱祁钰近乎漠然地看着那一行行书。
满室是静默着的朝臣,此刻不论是坚毅者还是圆滑者,都安静地等待着他们历史上既定的命运。
【首先,我要在这里提出一个暴论:
夺门之变的本身,是一场多方偶然之下,因为夺门一党的个人利欲熏心而导致的宫廷政变。它的根源可以一直追溯到景泰继位和易太子事件上去。】
【皇位的传承需要法统,而法统的来源往往只会有兄终弟及和父死子继这两条依据。
所以我们的永乐大帝朱棣,当年上位之后,都要反复强调自己登基之时是实际上的朱元璋的嫡长子,宣布自己是有法统在身的。】
原本聚精会神看着天幕的朱家父子一惊:怎么又跳到他们身上来了?
但这话倒是解开了朱元璋心中关于老四是怎么上位的疑惑:看来他最后还是觉得孙子能力不足,前头的老二老三也没活过他这个当爹的,最后才让老四继的位。
而老四最后都成他实际上的嫡长子了,继位时候都要不断强调自己的法统。
害……朱元璋皱着眉,半是苦恼半是纠结地叹了口气。
他现在是想立老四了,可是老二老三又怎么办呢?难不成在知道他们早死的消息之后,他这个当爹的还要为了老四能正常继位而冷眼旁观下去吗!
他压根没想过朱棣是非正常继位的可能,只把儿子这份反复宣称当成了一种无可奈何:
——毕竟标儿虽然去了,但标儿还有儿子啊!
杀伐果断,但偏偏在儿孙事上下不了狠手的洪武皇帝难得地迟疑权衡起来。
【可是景泰的法统就相当尴尬:
他要是按父死子继,继承的是宣宗的法统,那么就要否认掉当了十四年皇帝,名正言顺嫡长子继位的堡宗的法统,否认掉前面十四年正统朝臣的打工记录。
很显然他办不到。
于是他就只能按兄终弟及,继承堡宗的法统。但偏偏堡宗又没终,尽管后来补了各种禅位手续,可太子依旧是堡宗的血脉,那么他本质上依旧是个小宗。
这就出现了宗统和君统不能统一的尴尬局面,使得朱祁钰不得不面对如果坐视不管,那么他就只是个“看守皇帝”的情况。
针对这种局面,朱祁钰在景泰三年的时候做出了自己的尝试——易太子。
废除堡宗血脉的朱见深的太子之位,改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从源头上确保皇位法统的转移,彻底从堡宗一脉改到自己这一脉手上。】
“这也算不上错吧?”
朱棣代入了一下,忍不住分析起来他这曾孙的心理。
“虽然礼法大义上说不过去,但是朝臣也不是全部都一心只认礼法的。”
拉一派打一派嘛,这朝中肯定不缺愿意要从龙之功的。
况且,景泰这尴尬的继承局面,多少都有几分文官集团的责任。是他们亲手把郕王给捧上皇位的,总不能真就完全不要脸,强行要求对面打白工吧。
可是这话他没能说出口,顶着老爹的斜睨,惊觉自己言下之意颇有歧义的燕王一下子头冒冷汗,努力用眼神表现出自己的真诚。——他真没什么特殊的心思啊!
【景泰易太子的事件,表面上来看不少人会说,朱祁钰这个皇帝当的真憋屈,换个太子竟然还要靠贿赂大臣。
但景泰付出的金钱,充其量不过是赏了内阁大学士陈循、高谷各百金,内阁其他四人各五十两。事成之后又赐予内阁全部六位大臣黄金各五十两,并给出去了一堆加衔。
你说多吗?好像这样单独看是有点。尤其是后面那堆加衔,甚至滥觞到被讽刺为“满朝皆少保,一部两尚书”的地步。
但是这些金钱和易太子这件事的重要性比起来,那是真的不过洒洒水。
万历听了都要大为感叹说:原来贿赂大臣就能换太子啊,那他攒了那么多年钱,为了他的宝贝福王也不是不能付出。毕竟四万顷的王府庄田他都给了,难道还在乎这贿赂大臣的银子?
——是的,对比一下你就可以看出来了。
在明朝,换太子艰难才是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