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琢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让她伤心绝望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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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萱这一觉睡得天昏暗地。醒来时正直黄昏。
窗外橘红的火烧云透过象牙白的窗帘,将整个房间也染上淡淡的金色。她在金色的光影里坐了好一会,孤独感如同潮水, 一波波涌上心头。
据说,在黄昏时醒来的人最容易感受到孤独, 也容易恐惧,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周萱揉揉眼睛,她现在就是这个感受。记忆断断续续地涌进清醒的大脑,她渐渐地想起这两天之内发生的事,叹了一口气,摸出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今晚她就要走,定最近一班红眼航班,先回基地宿舍。
她点开买票软件,然而还没等订票,一道阴影径直落在她身上,紧接着,手机被拿走。
“你还给我。”女孩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抢她的手机。
梁津就着她的手机,划拉了两下,其上的订票界面让他皱眉。他将手机重新搁回床头柜,揽住她肩,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强行抱到怀里。
“你要买票去锦城?我身份证你知道的,给我也买一张。”男人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对女孩说。
“你去锦城干嘛?”女孩挣了两下,挣不脱。以前怎么都没发现梁津这么无赖?
他这个大无赖。
“你去哪,我去哪。”他低声,将头低下去,深深埋在她颈侧。
女孩鼻端萦绕着淡淡的木质香,那是他身上惯有的气息,西伯利亚冷杉森林的气息。他的呼吸拂在她颈间,肌肤的相贴让她满怀抗拒。
“你别抱我,别贴我这么近。”女孩嘟哝着,细白小手印上男人的额,想将他推开。
“...你是我老婆,我不抱你我抱谁。”男人捉住她的小手,轻轻地揉弄。
“你、你这个无赖!”女孩瞪大杏儿眼。
这下可要怎么办?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想挣脱又挣不过他。她想悄悄走,都不行。
“那也只对你无赖。”女孩试图抽出手,又被他强行握住,不给她抽离。
“结婚证,我们领了。喜酒也喝了。”那两本结婚证还在他书房的保险柜里锁着。这可是他们合法婚姻的证明,她就是他的妻子,他怎么不能对她无赖点儿?
男人提起结婚证和喜酒,倒让女孩一阵泄气。是了,他们什么时候纠缠得这么深了?连结婚证和喜酒都有了。
“本来该和你领证的也不是我。是,周玉琢——”女孩说出周玉琢的名字,心底一阵苦涩。
其实,她觉得自己好口是心非。表面再怎么闹,怎么哭,内心却隐隐希望,不论她怎么闹,他都不要放手,都要紧紧抓住她。就像现在这样,她可以甩开他的手,但他要紧紧握牢她,不给她甩开。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是有一点点在乎她的。
男人听她提起周玉琢,眼中有戾气一闪而过。
女孩没有察觉到男人的神色,兀自说着,“你其实是我姐夫。你去、你去找我姐姐吧。”
“姐夫?”男人咀嚼着这二字,差点儿被气笑了。
“你别让我去找别人。我只找你。”
“我要是你姐夫,我能搂着你吗?小萱,你想想,我们什么都做了,我们做的,可是男人和女人之间做的事。”
她还真是天真。他要真是她姐夫,他能天天搂着她睡觉?他能肆意地将她的唇亲到红肿?还能像现在这样,把她抱在膝头?
他说得坦荡,倒让她一阵脸红,脑中闪过模糊的画面。
他们什么都做了,不清不白的,想要断起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女孩脑补了下。
要真是“拨乱反正”了,让梁津和周玉琢在一起——她依旧和周玉琢是姐妹的,两人平常可以不往来,过年过节,总要一起回周家吃饭吧?
届时她在饭桌上碰到梁津,那时,她是“小姨子”,他是“姐夫”,他们之间有过无比亲密的关系,这要他们两人怎么相处?只怕光是对视一眼,她都能想到以前在床上时,他是如何用一双极深的眸子,细细端详她红润迷离的表情。
这个关系,说出去就乱。外人还觉得梁家是不是搞封建,把周家一大一小两个女儿都娶了。
光想想这个画面,周萱就觉得头疼不已。她终于想到关键处:这难道就是周玉琢想要的?这就是她爸她妈想要的?
这个念头,让她沉默了好一阵,只觉得诡异。诡异中,又透露出丝丝接受。她以前知道爸妈偏心姐姐,可不知道,偏心到这种程度。
只怕爸妈也不是想让她和梁津闹掰,只是单纯地替他们的宝贝心肝大女儿感到不值,后悔将梁津这么好的一个女婿,让给了她这个小女儿。
女孩小手捏着衣角,沉默了好一会。
她的安静,让梁津觉得现在能好好沟通。趁一切都还来得及,他要将一切都问清楚。
他唇碰到她的发顶,重重地吻了一下。
“小萱,昨晚上你姐姐把你约出去,到底找你说了什么?和我说说。”
一提起昨晚,周萱便又想起周玉琢面目狰狞的表情。那些洒了毒汁的话重新在她脑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