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津伸手接过。
徐正阶回到副驾驶座车门。
听到副驾驶座车门开关的声音,周萱一颗心才落了下来。方才徐叔那打量又探究的眼神,真是让她无地自容。要是让徐叔看到梁津那副情状,还以为她和梁津在车里怎么着了,她真的会羞愤到想死。
男人将那只盒子往女孩手中一放。“拿着,拆开看看,给你的。”
女孩低头,依言将盒子拆开。里头是一只水晶粉色的手表,大而宽的表带,方方正正的屏幕,典型的包豪斯风格作品,但并不显得蠢笨,反而有一种萌感。
这就是早先说好的“电话手表”。用来替代那个笨重的诺基亚手机。
女孩拆出来后,就没有多大兴趣了。男人却将手表接过来,对照着说明书,启动了手表,完成了手表的初始化设置,然后将手机号码一一输入进去。
“左手伸出来。”男人命令。
女孩乖乖照办。男人捏着手表的两端,将手表的腕带朝她手腕上一扣,调整到合适的宽度,帮她带上。
“最好一直带着。”
女孩晃动了两下手臂。“充电的时候不用摘下来?”
“不用,太阳能充电。”
“那洗澡的时候,洗澡总要摘下来吧。”女孩嘟哝。
“也不用,防水的,去游泳都不用摘。”
男人说完,女孩不吭声了。她摇晃了两下手臂,总觉得,有一种被男人在当成小孩子管着的感觉。
库里南飞快朝着酒店方向驶去,时至傍晚,窗外的火烧云犹如倾倒的颜料桶,橙红、橘黄,浓郁的一片,又像是油画棒一笔一笔涂抹上去的,从橙红渐变成橘黄的颜色。
要是往常,周萱看到这等美丽的火烧云,一定会因此而惊叫起来,再顺便掏出手机拍照,咔咔咔接着连拍很多张,心情好了,还会将照片放上朋友圈。
但是今天,女孩却咬着嘴唇,魂不守舍,心思不知道发散到哪儿去了。
回到酒店,她也是这样一副一声不吭、静静思索的模样,小脸被染得绯红。男人只当她是被方才他的反应吓住了,也没怎么宽慰她,径直去书房处理邮件。就让她好好熟悉和适应下吧。她早晚都要适应的。
这是梁津在锦城呆的最后一个夜晚。明天就是周一,梁津会飞回海城办公,而她明天要照常上班,去熊猫馆报到。
两人连晚饭都是分开吃的。照顾到她的嗓子没好,梁津命人点的都是清淡的菜式,一连吃了两天,吃得女孩嘴巴寡淡无味。
梁津在书房吃,女孩则在饭桌前刷着视频,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
按理来说,今晚已经是最后一晚了,两个人是该呆在一块。周萱也有一点舍不得梁津,恨不得贴过去粘着他。再不抓紧点时间粘一会儿,明天可就见不到梁津了。但是,只要一想到梁津方才在车上时低哑的嗓音,以及被他抵住的感觉,女孩就感到脸上阵阵发烫。这时候去粘着梁津,就好像她主动送上门似的,自投罗网。
她才不要自投罗网。她还没做好准备。
她磨磨蹭蹭着,也不想这么快睡觉,她刷了一遍手机,将自己平时关注的熊猫博主放出的新视频看了个遍,决定去观影室再找一部电影看。
女孩翘着脚半靠在真皮沙发上,按着遥控器的按钮,在电影库里挑挑拣拣。她实在是剧荒,最后挑来挑去,选中了一部号称法国电影皇后饰演过的恐怖片。据说这部电影,尚未在大陆公开放映过。挑好电影之后,她“啪”地一下熄灭了观影室的灯光。
电影渐入佳境,女孩看得目不转睛,一只脚缩回来,用手揉着小腿肚子。她的腿还是发酸。
电影讲的是,一对处在婚姻中的夫妻因为聚少离多、缺乏交流而渐行渐远,丈夫和妻子不是没有试图恢复关系,但妻子率先顶不住感情的变质,加之工作上承受的压力,率先出轨了。
丈夫想要挽留出轨的妻子,跟踪妻子来到第三者处。不料第三者也不知道妻子去了哪里。
最终,丈夫不得不雇侦探,去探查妻子去了哪里。
侦探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一处破旧的、摇摇晃晃的公寓。
不曾想侦探刚走进公寓,竟发现了一团黏糊糊的、涨着触手的怪物,怪物缠绕着一具曼妙的女性身体,正是那位失踪了的妻子。
女演员那张号称“法兰西玫瑰”的脸,蓝宝石般的双眸,柔软的披散的长发,破碎感。就是这么美妙的、至纯至洁的存在,就在怪物的邪恶触手之下。
丑陋与美丽相辉犹如阴阳双生,女孩完全沉浸在这一幕带来的巨大冲击之中,心跳加速。最诡异的恐怖,是丑陋试图将美丽拉下水。女孩看到紧张刺激处,用蚕丝被裹住了自己,将自己完完全全地遮盖了起来。
恰巧这时,观影室的门动了,有人推门进来,将周萱吓了一跳,把自己的头紧紧闷在被褥里,不敢说话。
就好像一下子身处恐怖片现场一样,仿佛真有怪物从门后走出来,上前将她缠绕住一般。女孩脑中忽然出现,怪物一只邪恶的触手,女人洁白的酮.体。
这种感觉如附骨之蛆,黏腻、冰凉、恐怖,恐怖中带着诡异,诡异中带着绮靡,让人五味交杂,视觉和内心都大受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