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空间宝石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心虚。
到底能不能活,其实它也不确定。
但眼下没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听了空间宝石的话,薄冰赶紧抱起池醉,全力向通道飞去。
泛着白光的通道四周已经聚集了无数弑神者。
他们默默地站在道路两旁,却没有一个人先走。
领头的人是白渐。
他看着昏睡的池醉,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流露出一丝伤感。
在薄冰穿过通道前,白渐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
“薄先生,世界会祝福你们的。”
薄冰抱着池醉的手一顿。
随后,他义无反顾地冲入通道。
属于现实的白光瞬间将两人吞没。
尽管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可无论如何,他们都完成了一直以来的愿望——
逃离‘神明游戏’。
他们做到了!
这是全人类的胜利,也是所有向往和平的人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三年后,花海墓园——
时间正值隆冬。
天空中大雪纷飞,洋洋洒洒的雪花落下,如同白色纸钱般漫天飞舞。
墓园入口处,一个男人踩着深深浅浅的积雪,怀抱着两束白菊花,来到一座被冬雪覆盖的墓碑前。
男人面容俊美,身姿颀长。岁月似乎对他格外宽容,不仅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还加重了他周身的孤离感,让他看上去依旧高冷不可攀。
男人在墓碑前站定。
他脱下手套,拂去墓碑上的冰雪,露出被冰雪掩埋的陈年旧照。
一个红发男孩站在照片正中,笑的张扬。
薄冰将白菊花放到墓碑上,静静地伫立半晌后便转身离去。
风雪渐大,吹的他脸颊有些刺痛。
离开墓园时,他碰到了同来吊唁的白渐。
白渐看上去比三年前老了许多,明明还不到三十岁,眼角却已长出不少细纹。
作为‘天堑’的负责人,有太多事等着他处理,让他连看望心爱之人的时间都没有。
三年前的那场战争,带走了他最好的朋友,也带走了他一直暗恋的人。
见到薄冰时,白渐微微一怔。
随后他露出一个浅笑:“早,薄先生。”
薄冰也回到:“早。”
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没有做过多的攀谈。
在这个墓园里遇到相熟的人,其实是一种不幸。
薄冰走后,白渐敛去笑容。
如果他能照照镜子,就会发现自己刚才笑的有多勉强。
白渐向墓碑走去,却又忍不住回头。
薄冰已然走远。
漫天冰雪下,他的身影逐渐化为一个小黑点,淹没在凛冽的寒风中。
白渐转过身,不愿再看。
他将属于自己的那束白菊花放到墓碑前。
时隔三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他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
有人说,时间可以抹平一切伤痛。
但对留下的人而言,这也许是一种另类的痛苦。
离开墓园后,薄冰走回了家。
这条路他走过许多次,一路都是废弃的土砖瓦砾,少有人烟。
由于现实世界和休息区融合的缘故,地球的地貌发生了极大改变。
刚出游戏时,很多人发现自己躺在露天的地面上,还有一部分人被埋进了地里。
当然,更多人甚至没来得及睁眼,就在意识回归肉/体的那一刻死去了。
——活下来的人十不存一。
这也导致整个地球的人口锐减,一条公路走到头都见不着半个人影。
薄冰回到家,已经是两小时后的事情。
他和池醉现在住在“市中心”的边缘,一栋和以前差不多的大别墅。
别墅自带小花园,花园里有几棵他去年种的苹果树。
只是天气太过恶劣,一棵都没有活下来。
一进家门,薄冰立刻脱下身上的大衣,除去体表寒气后直奔二楼。
这是他每天回家必做的事情——
总想第一时间看看,池醉有没有醒来。
三年前的那场大战过后,池醉的意识虽然回到体内,人却迟迟不醒。
随着医疗设施的恢复,薄冰带他去过许多医院,得出的结论无一例外,都是他成了植物人。
其中一家医院告诉薄冰,池醉的身体已无限接近脑死亡,像他这样的病人,醒来的可能性很小,家属一般会选择直接放弃。
即使能醒来,也要花费10年、20年、30年甚至更多。
但更大的可能是,他会在某一天突然离开。
所以薄冰习惯性地去探池醉的呼吸,生怕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死去。
打开二楼最里面房间的灯光,薄冰走到床边。
池醉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左手打着点滴。
太久不见阳光,他的面容有些苍白,身体却一如往昔。
薄冰经常给他按摩,以致他的肌肉并没有萎缩。
左手的点滴则是每天3瓶,能维持他最基本的生命需求。
“我今天去墓园看了郝运,还在那里碰到了白渐。”薄冰坐在床头,絮絮叨叨。
“白渐老了,跟你没法比。”
“但你再不醒来,我也快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