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游戏真是越来越狡猾了,叫人自愧弗如。
而其他玩家的惨状可以想见,事实也的确如此——
起初,部分玩家还不死心,想凭武力闯出去,结果暴力破门没几秒就被一拥而上的小厮拖走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撕心裂肺的惨叫隔着几道门都听得清清楚楚,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剩下的玩家被这些前车之鉴唬住,没人再敢轻易动作。
至于三人一鬼组,他们早已勘破副本真相,剩下的日子在屋中度过倒也无妨。
有吃有睡,乐得开心。
所以,与其他玩家的焦虑烦躁截然相反,池醉无聊到每天欺负空间宝石,动不动rua它的头发,把宝石墨绿色的头都rua秃了一圈。
秃成地中海的空间宝石:“……”
它悲伤地想去跟薄冰哭诉,却发现自家主人同样是被rua的那一个……
淦!宝石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而床的另一头,宿眠宿琬也无聊的紧,宿眠常常飘出门又飘回来,两眼无神,宿琬就坐在床边看着她,双目放空,号称发呆二人组。
不过据宿琬所说,她和宿眠是在思考无生命之物对“气”的容纳性。
平姑的转生之术给了两人不少灵感,宿琬一直想为宿眠找副全新的躯壳,但彻底的转生之术弊端太大,明显不适用,反倒是殷月星的纸人,也就是不彻底的转生,让两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严格意义上来讲,纸人根本不能算死物,它连生命都没有,何谈生死?
生气和死气说到底不过是两种对立的能量,转生之术需要大量生气是因为它达成了状态的改变,即质变,且这种质变由死到生。
可如果是无生命之物,不论生气死气都是能量,注入其中任何一种都称得上是质变,唯一的不同在于,这种质变由无到有。
所以归根结底,二者都是质变,那是否意味着宿眠真的能附着在无生命之物上?
这个问题宿琬想了很久,还把殷月星当实验品试了很多次,却依旧没能得出答案。
或许要到更遥远的未来,她才能真正解开这个谜团。
至于几人中唯一找不到事儿干的红毛,他既不敢打扰这边两位大佬谈情说爱,又不敢打扰那边两位大佬搞科研,因此只能可怜巴巴地蹲在角落,陷入自闭状态。
和一帮大佬在一起,红毛的心情简直悲喜交加,悲的自然是小命说不保就不保,喜的则是出本有保障,自家哥哥也有救了,因此他每天神神叨叨,惹得池醉时常报以看傻子的眼神。
就这样过了几天,四人一鬼的头顶都快长出蘑菇了,冥婚才终于到来。
被放出屋子时,池醉甚至产生了微妙的不舍之情,俗称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如果能这样一辈子,他倒挺乐意。
不过看了看前方那几个领路的小厮,个个脸色惨白,神情空洞,池醉暗想还是算了吧,这些死人一样的玩意儿太倒胃口了,平白恶心人。
除此之外,殷府的装潢也是一绝。
短短几日,府内就挂满了丧葬用的白布,一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白森森一片,配着昏暗的烛光十分瘆人。由于冥婚是在夜间举办的缘故,整个府内几乎没有一点生气,小厮也不说话,就拿死鱼般泛白的眼盯着一众玩家。
不少人都被盯得头皮发麻,四肢僵硬,红毛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一点也不想参加冥婚,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池醉走在红毛身后,将目光投向了殷府的正门处——
原本朱红的门上刷满了白漆,远看像两个放大的笑脸,大开的门前则是一顶红艳艳的花轿,四周站着几个面无表情的小厮,想来其中装着的正是小鱼的尸体。
池醉朝宿琬使了个眼色,转头不再看。
一众玩家穿过阴森幽暗的长廊,沉默地跟在小厮身后,走进了主屋。
殷老夫人正歪着头坐在主位上,脖子僵直,瞳孔涣散,一副死相,青白的脸上却带着肉眼可见的振奋。
大多数玩家并不敢直视那张诡异的面孔,只各自坐下,无人开口。
主屋正中还摆着两具棺木,一黑一红,黑的那副正是殷月星的灵柩,不过里面装着的其实是个纸人。
早在出灵堂前,池醉就在纸人头部撕了个小口,以示天灵盖有损,所以眼下他们需要破坏的只有小鱼的尸体。
现在刚好20:45,冥婚将于15分钟后,也就是21点整开始。
相比午夜12点这种极阴之时,21点可谓半阴半阳,是举办冥婚的最佳时机。
池醉百无聊赖地坐在席上,等待最终决战的到来。
终于,整点大钟敲响的那一刻,凄厉的唢呐、幽怨的笙、沉闷的碰钟……多种乐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交织成了一曲别样的丧乐。那声音由远及近,伴着若有若无的女人的呜咽,听得人心底发毛。
不一会儿,花轿就落在了主屋前。
两个形如恶鬼、凶神恶煞的婆子从殷老夫人身后钻出,径直走进花轿,从里面半扶半拖出一具身着嫁衣的女尸来。
两人扣着女尸磕了头,奉了茶,接着就把尸体往红色棺木中送,一副亟不可待的模样。
另一个老婆子站在主座边,粗声粗气地喊道:“礼成!合棺!”
池醉与薄冰对视一眼,知道彼此都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