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实在狗血,问夏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李聿白,是在淮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分手以后,问夏也在脑子里演练过再次见到前任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只是在医院重逢有点意外。
年后天气尚且寒冷,医院外面大雨倾盆,冷风肆虐。这样的天气也挡不住医院人满为患,雨中多的是各类颜色的伞,伞下是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
穿着黑色大衣、身形消瘦的女孩从雨幕中走进住院部大堂,半张脸藏进了她藏蓝色的围巾里,一手拎着快餐,一手撑着把墨蓝色格子雨伞。
她跨上台阶,没立刻撩起厚重的隔帘进门,先在檐下甩了甩伞上的水。灰色的运动鞋进了水,袜子和鞋垫摩擦得嘎吱作响,黑色长发也被打湿许多。
旁边角落蹲了个老太太,面前是个陈旧的手工制作的竹筐,框里放了些杂货——袜子毛巾和雨伞等。
问夏手里那把伞就是从这老太太那买的,花了五十,买完她就后悔了,又没好意思退。
感觉伞上几乎没什么水了,问夏才进了大堂。电梯处乌泱泱挤了好多人,她脚步一旋,往楼梯口走。
手机在牛仔裤口袋里震动,问夏改为单手拿着两样东西,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按了接通。她举着手机时,露出一截皓白的腕子,上面戴着串黑曜石手串。
电话那头是问夏的朋友——随今,问夏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着,“嗯,在医院呢。…还没吃饭,刚打包回来…嗯你呢?”
她低着脑袋,眼睛看着湿哒哒的地面,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杏色高跟短靴。
问夏等了一秒,那双鞋没有要移动的意思,她便稍稍往左走,那双高跟鞋再一次堵在她前边。
她疑惑地抬眼。
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对男女,女人穿着白色小香风套装,男人穿着黑色大衣还能看清里面的灰色拉链外衫。
一个高大帅气一个娇俏漂亮,像一对璧人。
而此时的问夏,在医院已经蓬头垢面很多天,也没有好好休息,眼底乌青,脸色憔悴。那双原本水灵灵的眼,此时也是疲惫无神。
这一眼,要这么形容呢?
知道玩高空运动时失重的感觉吗,耳朵暂时失灵,忘记呼吸。
等理智回神,她有些无措,舔着干到起皮的下唇,不知道要不要先开口。
“张问夏?真的是你?我刚刚还不敢认呢,没想到竟然在淮江遇到你了。”宋雁月语气惊喜,还偏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问夏视线也跟着划过李聿白的脸,后者冷着张脸盯着她。视线转回宋雁月,扯出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是啊,好巧。”
“是有朋友还是家人在医院吗?”
“是,我爸爸在住院。”
“什么病呀?看看我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问夏只觉得旁边投来的视线让她背脊发凉,不欲多说,摇了摇头婉拒:“不用,谢谢你的好意。”
“那好吧。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和聿白现在就在淮江工作呢,你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原来他真的来了淮江啊。
问夏顺势又看了眼旁边闷声不吭的李聿白,察觉他的视线在往下,她状作无意地把手腕缩进大衣袖子里,然后点点头:“好。”
宋雁月拿出手机,调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给问夏,嘴角微微扬起一点弧度:“你可以加我微信。”
问夏切断和随今的通话,手指在屏幕上操作,听见宋雁月轻声问李聿白:“你怎么不说话?你们不是....”
“说什么?”
他嗓音低沉带着磁性,问夏却听着如同淮江此时的天气,阴冷潮湿,让她骨头都隐隐酸疼。
问夏收起嘴角的苦涩,用手机去扫宋雁月的二维码,点了添加,“好了。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爸等着饭吃呢。”
宋雁月点了同意,“好,那等你有空,我们再约。”
问夏点头,脚步继续往左,从李聿白右手边走过,隐隐还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调气息。
她鼻子隐隐发酸,似乎听到了“嘣”的一声,是脑子里绷了很久的一根弦突然断裂的声音。
好久不见,李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