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婧顿时更加亢奋了。
谈安国和聂怀忆:……年轻人,真会玩。
见童婧对谈荔的衷心不似勉强,谈安国扭过头,悄悄给谈荔竖了个大拇指,无声道,“有本事。”
谈荔抬起手,往下压了压,似乎在说这都是基操。
要她说,老板和员工之间99.9%的问题都能用钱来解决,而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就不是事。
不过,有一说一,世界上像她这么优秀又有良心的老板,也确实不多见。
一路上,谈安国和聂怀忆都没问过谈荔一句,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之类的话,也没问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正如他们自己之前所说的那样,过去的都过去了,时间总是在往前走,无论好的坏的,都会过去。
时间会治愈一切。
到谈安国和聂怀忆这个岁数,别说死生之外无大事了,就连生死对他们而言,都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
时间到了,总不过一抔黃土。
谁也不会是意外。
所以,无论谈荔之前经历过什么,现在她在这里,这时、这刻才是最重要的。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二人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人生哲学,让谈荔觉得很舒服。
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便是再有同理心的人,也无法感同身受。
她那些奇妙又血腥的过去要是说出去,要么别人觉得她是疯子,要么同情可怜她的遭遇。
就……
都不需要。
和二老在一起,谈荔莫名有一种,曾经停在某一刻的时间终于跟着源源不断向前的河水一起,开始动了起来的感觉。
与此同时,谈安国和聂怀忆见谈荔坐上车这么久,安然自若的,也没好奇问过一句他们和谈沛邬绣当年的事,不禁暗自点头。
虽说吧,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是可以不计较。
可糟心的事又不会因为年纪大了就感受不到,日子过得好好的,谁也不喜欢平白被塞一把屎。
双方都觉得彼此合了自己的脾性,不说祖孙,倒相处得有些像忘年交了。
而这种感觉,等到了买车环节,又更上了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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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家上一代家主出手,自然非同一般。
一辆又一辆的豪车开进了谈家医院的车库,自带灯光,不过一会功夫,就在医院车库弄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豪车展。
即使是谈家医院这种私人医院,往来多有权贵,也惊呆了不少人的眼。
谈荔等人在休息室等检查结果,一个西装男敲门进来,“谈老爷子,楼下已经在布置了,这次带过来展示都是一些经典款,还有几辆没到,要不您先看一下最新款和限量款的展示册?”
说着,他恭敬地递上一个平板。
谈安国随手扫了一眼,便转递给谈荔,“孩子你看看。”
谈荔接过,有点懒得翻。
如果以她的购物习惯,可能会直接说来一本。
可到底是第一次见的爷爷奶奶,谈荔还是含蓄了一下,“那就这辆吧。”
指的正是谈安国递过来时候的页面。
“等等。”聂怀忆忽然出声。
她先是对谈沛表达了鄙视,“臭小子怎么回事?”
然后才对谈荔说,“白白,你这样买东西不对。”
“嗯?”
谈荔还没明白她话中意思,就听到谈安国接话道,“是啊。”
他似乎很认同聂怀忆的话,“你这样买东西不对的。”
“你看咱们让人大张旗鼓地过来,怎么也不能买一辆车啊。”
“这也太折腾人了,”说着,他直接指了指谈荔手中的平板,“就这展示册一本,全要了。”
“这就对了,”聂怀忆点头赞同,还扭头对谈荔说,“白白,你爸爸他脑子有问题,把你教成这幅勤俭节约的样子。”
“他抠门,你不用管他的。”
“以后花钱,学着爷爷奶奶一点,别那么小家子气的。”
谈荔:……这亲生的儿子真的还不如一块叉烧。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童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买东西不看数字、东西按打买的习惯,可不就和谈荔一模一样吗?
聂怀忆还在继续表达不满,“从小到大也没缺他什么,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小家子气,自己抠也就算了,还让女儿陪他一起抠。”
“毛病吧他。”
“要疯他自己疯,把我孙女扯上算什么事!”
谈安国并没有因为聂怀忆骂儿子而不快,反而,一脸跃跃欲试的仿佛也想加入骂几句。
谈荔:哇哦。
鼓掌!
谈荔在心中海豹式鼓掌,面上却是不显。
不过看着聂怀忆一把年纪还嬉笑怒骂的样子,她忽然觉得,爱与和平这个人设好像也不是真的非拿不可……的吧?
……
她是不是可以,稍微、就一点点,一指甲盖大小也行,过得像自己一点?
就像她劝谈欣蔓时候那样,做自己?
谈荔低下眸,眼中的光明明灭灭。
“白白……白白。”
谈荔猛地惊醒过来,一抬头,就对上了聂怀忆年老却清明的目光。
聂怀忆:“我和老头子这么说你爸爸,难受了?”
谈荔虽然在想其他事,但不妨碍她一心两用,“不是。”
“不是就好,”聂怀忆笑道,“不然我还得安慰你说,那是我们和你爸爸之间的问题,和你没关系之类的话。”
“我可不高兴说这些。”
谈荔的思绪被聂怀忆的话打断,听到她的话,下意识点头,“本来就和我没关系。”
聂怀忆一愣,不由哈哈大笑。
“白白,你可和我真合得来。”聂怀忆道。
谈荔对此表示赞同,“我也这么觉得。”
聂怀忆深深望了一眼谈荔,“你可真不像小绣的女儿。”
谈荔不解。
聂怀忆本来不高兴提起这些不开心的事,但见和谈荔合得来,又有种是和老友吐槽的心情。
“小绣,就是你妈妈,你相处过来是什么感觉?”
谈荔想了想,“傻白甜,小哭包,龙王附体,眼泪成精。”
四个词里,有三个是说邬绣会哭的事。
聂怀忆不禁失笑,“倒也没说错。”
“不过,要我说实话,小绣是一个很单纯的孩子,”聂怀忆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和孙女在讨论她的生母,而是和平辈人讨论一个晚辈,“这种单纯的孩子,或许不会特别喜欢,但也不会特别讨厌。”
谈荔表示赞同。
聂怀忆继续道,“我也曾经把小绣当作女儿一样看待,乖乖巧巧的,嘴巴又甜,做什么事都有一腔真心,像个贴心小棉袄,哪个妈妈不喜欢。”
“可是,”聂怀忆口风一转,“可当这样的女儿变成媳妇时,很多事情又不一样了。”
“我是个俗人。”
聂怀忆这话说得很平静,“我希望我的儿子能和这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在一起,乖巧、懂事,还能干。”
“他们不仅能品尝爱情的甜美,也能一起面对生活中的不如意。”
“就算有一天,我和老头子都离开了,他们也能携手一起走过生活中的风雨。”
“但小绣不是这样的人。”
聂怀忆平静地、冷漠地、像是恶婆婆批判媳妇一样地说出这样的话。
“她是温室里养出来的花,名贵美丽,但娇弱地受不了一丝风雨。”
“最重要的是,她甘心待在那个漂亮的玻璃屋里,一点也没想走出来。”
说到这儿,聂怀忆忽然转头问谈荔,“会觉得奶奶这样说不好吗?”
这次,她倒是如同长辈一样和蔼询问,仿佛谈荔说是,她就不会再继续之前的话。
谈荔却答非所问,“她很幸运。”
聂怀忆一顿,笑容深了些许,“是的,小绣很幸运,幸运得让人嫉妒。”
“邬家以前把她保护得很好,后来,小沛也把她保护得很好。”
“如果这真是我的女儿,我肯定很开心,毕竟这世界上像小沛这样的冤大头可不好找。”
谈荔憋住。
这可不兴笑的啊,有些话,人家妈说可以,她作为女儿说就不合适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