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白没有辩驳,他在心底默默下了结论,贺听枝基本上不会生气,哪怕是生气也不会显示出来给他看的。
现在找不到他了。
谢予白耐心地等着贺听枝回来,甚至是自欺欺人安慰自己,贺听枝或许是太忙了,没来得及回来,但是亮了一晚上的光脑,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仿佛在打着他的脸。
“去哪里了呢?”谢予白轻声慢语地自言自语,他把地上的玻璃渣全部都捡了起来,然后丢尽垃圾桶里,手指被玻璃划破,露出来一道比较严重的口子,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贺听枝肯定不希望这样,谢予白明明弄伤的是自己,后知后觉怕贺听枝生气,怕被不小心归家的对方撞到,转了一圈,翻出来药箱。
谢予白打开的那一刻顿了顿,纸条上写着使用方法和剂量,每一盒药上都被用胶带粘好。
谢予白突然之间领悟到了一件事情,对方从最近开始每天都专门给他留下来便签纸,如往常一样道别,汇报行踪……他极其艰难地呼吸了一下,感觉自己呼吸道堵住了,喘不过来气,巨大的痛苦开始从大脑那里蔓延出来让他感觉到很难受,无比的痛苦让他几乎心慌。
什么时候……对方是什么时候预料到要离开的,离开到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踪迹,到他再次去查探的时候,才发现交际圈狭窄到几乎没有,每天在家里、超市、路上,三点一线的距离,他甚至想不到贺听枝还能够去哪里。
谢予白给自己的伤口贴上创口贴,第五天也马上要过去了。
他这几天试图通过处理政务来麻痹自己,以达到来分心自己的注意力,但是没有办法。
他的生活之中已经处处都是贺听枝的存在,谢予白有点心慌,他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开始离不开贺听枝了。
谢予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走到一条自己没有想过的路线,比如说和贺听枝在一起,越来越无法自拔,不舍得离开对方,想让对方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再也无法出逃。
他目睹父亲冷淡对待感情的态度,而继母试图挽留却始终挽留不回爱情,然后疯疯癫癫地把怨恨与痴缠都发泄到不相干之上。
谢予白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没救了,他和所有平庸的生活一样,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然后步入了自己的未来。
偏偏他还甘之如饴于这种生活。
谢予白心想对方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已经多久了,第七天的时候,他又摔了一套茶具,有点生疏地拿着工具试图模仿着贺听枝往日里的行为来处理这些事情,无论做什么,都控制不住地想到对方。
为什么……还不回来。
谢予白整只虫都阴沉沉的,心脏处仿佛有东西蚕食着他,一点点,在他的心口处咬出来一个洞。
好难受,好痛苦。
谢予白越来越能够体会到思念带过来的苦楚,当初爱尔波塔医生知道他和贺听枝在一起的时候,让他要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谈恋爱是双方的事情,不能够全都凭靠着他的控制欲。
好像是连一张照片都不存在。
谢予白发觉到很多时候都是贺听枝再主动,对方永远是迈出来先行的那一步,他哪怕是是有什么出于自己的想法,却很容易将这一切都给搞砸然后失败,他心想当初结婚只是一个手段的话,如果贺听枝当时不答应结婚的话,他大概率会想尽办法逼迫他和自己在一起;又或者是找一个听话的傀儡放在明面上,世上再也不会有贺听枝的存在,对方只会被自己绑在精心布置的牢笼之中。
搞砸了,他又搞砸了。
爱尔波塔告诉他,“你家这只雄虫和我见过的从来都不一样,你是很平等的存在,他不会因为你的家世,你是谢予白,又或者是你是雌虫而对你产生不同的看法,在他看来,你就是他的伴侣。”
对啊,明明只要就这么继续下去就好了。
谢予白揉了揉头,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包砸着的创口贴,感觉是如此的可笑,怎么办,去哪里了。
他压下来的暴虐和不愉快现在充斥在他的情绪里,只想要做出来什么来让自己获得一丝愉悦。
爱尔波塔打来电话,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予白揉了揉额头,他告诉对方:“没什么大事。”
爱尔波塔听谢予白这语气,莫名从对方身上品出来几分不爽,很难想到对方自从成年掌权开始,还会再遇到这种让他如此苦恼的事情,倒也是稀奇。
爱尔波塔随口问了几句:“有些话不要憋着,说出来了才比较好。至少会好受一点。”
谢予白心想自己是没救了,贺听枝现在真真切切就是自己的软肋,旁者连偷窥都不允许,属于他的……贺听枝。
只属于他。
听筒里的声音停顿了两三分钟,爱尔波塔现在可以完全知道对方心情确实是很不好了。
通常爱尔波塔想要追问的时候,谢予白会很不耐烦地把电话挂掉,再次接通电话的时候,很暴力地告诉他:“没事情,真的没有什么大事。”
爱尔波塔当了那么久的长辈,享受了小辈们很多的照顾,现在终于有了点当长辈的自觉性,想出来为晚辈分忧的办法。
前辈嘛,到底是见多识广的。
谢予白酝酿了半天,和爱尔波塔医生说道:“贺听枝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