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理智被化作灰烬,散落满地,在发热期的灼热之中灰飞烟灭。
身旁雄虫刻意地抚慰让他的心情勉强舒适一点,但是却激起他心中更大的情绪,那些情绪像是散不净的黑雾一般缭绕缠着他。
或许是激素的作用,谢予白原本自己孤零零地坐在沙发的角落,若无其事地听着管家和贺听枝的交谈,他发现他越来越难以融入正常的生活之中。
贺听枝的存在,当他在那群像是扶不上墙烂泥的雄虫把自己拽出来的时候,谢予白就意识到这一切不一样了。
对方温煦而又平和,和自己所见过的雄虫一点都不一样,让他心中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底线一而再再而三地后推。
管家先生还在厨房里收拾东西。
贺听枝目光略过一眼厨房,很快地又把目光重新落回到谢予白身上,对方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些,至少自己指尖下的肩骨不再颤抖,对方原本绷的很紧的线条一点点地松弛下去。
让贺听枝突然感到了……感到了一丝心疼。
他看不清谢予白面上究竟是什么狼狈模样,但是对方哭的这么凶,应该是不想要给自己看的吧。
贺听枝从茶几上勾到抽纸盒,抽出来几张纸巾递给对方。
谢予白这才意识到对方的存在,但是肩背上对方带着温度的怀抱像是能够透过薄薄的外套渗透一般,让谢予白一时之间下意识地忽略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的指尖微微有些发抖,但是很快接住那几张纸巾,若无其事地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对方的指骨仿佛带着灼热到足以感染心肺的温度,慢慢地抚着他的背部。
谢予白突然希望一直维持这种现状,倒也是很不错。
贺听枝看见对方结果纸巾,稍微松了一口气,本来来到对方家里还是有些尴尬和别扭的,但是现在随着他和谢予白的意外事故发生。
他发现幼年时刻谢予白虽然看起来冷漠尖锐,却比想象中的要更好接触,也更加容易窥探到他的内心。
对方此刻就像带着利爪的小兽,虽然看起来凶狠,但是肉垫点在你的身上,你却尝不到疼痛。
谢予白的发情热现在就像是一场非常不确定的因素,横贯在他和贺听枝之间。
于谢予白,让他感到羞耻于暴露自己内心深处的存在,于贺听枝,倒是让他开始慢慢地窥探到谢予白的内心。
谢予白看向贺听枝,他的眼眶有一点红,但是被纸巾擦拭之后则就是显现的并不是那么突兀,眼窝微微有些深,红色的泪痕看起来就像是点缀在上面的红宝石,看起来璀璨而又耀眼。
贺听枝极其轻微地露出一点笑容,很自然,他看向谢予白抿了抿唇,目光只是轻微地落在对方眼眶上一瞬随即就游移开来。
像是风吻过眉梢,谢予白莫名其妙感觉面上微微发烫起来。
谢予白瞬间又恢复到之前冷淡而又漠然的状态,好似刚刚哭过的不是他一般,原本被眼泪晕染的泪痕还挂在眼眶处,没有完全消散干净。
他的发热期勉强地平复下来,又恢复之前的模样,让贺听枝一怔,但是也没有戳破他虚弱内在外表上的伪装。
同龄人的交流似乎相近而又不完全相同,贺听枝突然发现谢予白家里只有谢予白和一位长辈的合照,和他一样,都缺失一位近亲亲属。
贺听枝罕见地又找到谢予白和自己身上的共同点,他和谢予白就像两颗运行在不同轨道的行星,原本不应该相逢,却在某一天偏离轨道。
“谢谢你。”谢予白沉默了一会,随后启唇道。
贺听枝笑了一下,很无所谓的。
他看向谢予白,突然说道:“没关系的。”
他想了一下又补充:“哭也没关系的。”
谢予白短暂地大脑一片空白,第一次不知道应该如何正确地回复对方。
他看向贺听枝,突然发现对方很认真,深蓝色的眼眸像是盛满了缱绻的柔水,将他接纳在其中。
贺听枝把手撤了回来,谢予白感受到身上的热度被撤离而去,他的眼眸颤了颤,突然有一些失落的感觉。
谢予白看向贺听枝,突然开口道:“你也哭过吗?”
贺听枝心想倒是也没有,他在校园内的生活偶尔会遇到几个恶心的人,但是贺听枝一般总是会不太在意,他向来以自己为中心,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某一天,他踏入一个新世界。
贺听枝心想,偶尔惨一些也没什么吧,他掀了掀眼皮,随后很真诚地说道:“怎么可能没有哭过。”
谢予白看向贺听枝,面色微微松动,他无意识地询问:“你是哪个班级?”
贺听枝愣住,他唇弯了点弧度,有些难以解释清楚这一切。
谢予白见对方没有回答,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偏过头,默认对方只是不想要回答这个问题而已。
果然,还是不想和自己深交。
贺听枝有些无措,他纵使比谢予白稍微会那么点为人处事,可是终究还是很浅薄的,他意有所指一般,“我们会再次相遇的。”
谢予白愣了一下,手指忍不住地蜷缩起来,听见对方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有预感,我们很快会再次相遇,你会是我不一样的存在。”
不一样的存在。
谢予白手指松了一下,又缓缓张开,他望向贺听枝,看着对方那副极其认真的神情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