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陪我玩。”陆淮乐突然将玩具汽车一扔,钻进了被子里,大声喊道:“不好玩,我不想玩了!”
温越眼眶一红,彻底僵住,无措地扭头望向胡德。
“没事……孩子应该是猜到什么了。”胡德走上前,安慰地拍了拍温越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我们先出去一下吧。”
“嗯……好。”
温越心里一片涩意,他眼睛已经蓄了泪,垂下脑袋,跟着胡德往外走。
哪知病房门刚拉开。
……
“妈妈——!”
小孩儿带着哭腔的清脆嗓音猝然在背后响起,温越心脏骤停,身子彻底僵住,脚如同被灌了水泥一般,再也走不动道。
他倏然转身,泪流满面地望着早已从被子中钻出来的陆淮乐,难以置信道:“淮乐……你,你刚才是在叫我吗?”
陆淮乐坐在病床上,面朝温越离开的方向,手里还攥着自己的小汽车,呜呜哭着:“妈妈,你要去哪儿呀?你不要乐乐了吗,为什么刚来看乐乐一眼就要走呢?”他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揉着眼睛:“你怎么就哄乐乐一下就不哄了呢,乐乐和你玩小汽车嘛,你不要走,妈妈不要走!”
在孩子的哭泣声中,温越感到心脏仿佛塌陷了一角,他不管不顾地跑了过去,将陆淮乐抱进怀里,柔声安慰道:“妈妈不走,不走的。妈妈是以为淮乐不想看见妈妈……”
“没有,乐乐只是害怕,乐乐想看见妈妈的……”陆淮乐说着扑进温越怀里,死死攥住他的衣角,眼泪将温越胸前的衣服浸湿一片。
病房中,母子俩哭作一团。
……
半响后,母子俩才渐渐止了哭声。
陆淮乐坐在温越怀里,缠着他说话,问东问西,从“妈妈你这么多年去哪儿了”的困惑,到“你以后还会走吗”的疑问,再到“乐乐想妈妈一直陪在身边”的恳求。
温越听得眼睛湿润,将怀中的孩子抱得越来越紧,直到胡德接了一个电话,口中应了一声“大人”。
温越后背陡然起了一层冷汗。
等胡德挂了电话,温越投去目光,紧张问:“陆御权……是要过来了吗?”
即使胡德很希望两人能见上一面,但还是答:“对,大人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马上就到。”他顿了顿,劝说:“其实大人,真的很想见您,如果您还在介怀曾经的事……”
“好了,胡叔,别再说了。”温越面色一变,冷声打断:“你也说了是过去的事,我不想聊过去。”他说完叫了声淮乐,轻轻摩挲着孩子的侧脸,心下有了决定。
再不舍得也要离开。
温越深吸一口气,露出笑意,轻声道:“淮乐,妈妈今天可能不能陪你了,妈妈下次再来看你,好吗?”
陆淮乐显然听到了两人间的对话,懵懂问:“是因为爸爸吗,因为爸爸过来了,所以妈妈要走吗?”
温越哑然,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不该让孩子知道,他找了个借口:“不是……妈妈,妈妈只是还有其他事需要处理……”
“有什么事比乐乐还重要吗?”陆淮乐不依不饶,显然是想让温越留下。
“乐乐当然是最重要的。”温越说着,可即将见到陆御权的恐惧让他无法再在这间病房里待下去,他将怀中的孩子放下,口中只能重复:“但是,妈妈今天的确还有其他事,必须要走了……妈妈保证下次一定来看你好不好?”
“不要,不好!”陆淮乐泪眼汪汪:“妈妈不要走!”他见和温越说没用,又扭头看向胡德:“胡爷爷,你帮我劝劝妈妈……不要走,不要走!”
“这……”胡德左右为难:“温越……孩子真不想和你分开……”
“胡叔。”温越打断,强硬道:“你抱好孩子。”
胡德见温越没得商量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别无他法,只能接过陆淮乐。
“妈妈!不要!”
眼见着温越推门而出,陆淮乐疯狂地挣扎着,他挥舞着小胳膊,边哭边尖叫。
温越听到身后传来孩子的咳嗽声、干呕声,心脏一阵阵刺痛。
可……又能怎么办呢。
无论如何,他不能留在这里,陆御权马上就要过来了,绝对不能留在这里。
温越用指甲狠狠掐住手心,泪水一股股落下,强忍着胸腔的酸涩快步往外走去。
来到病房外,温越哭得难以自抑,他闪身躲进楼梯间,颓然地蹲下身子,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
温越前脚刚走,陆御权就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病房,他刚推开门,就见陆淮乐在胡德怀里挣扎着。
陆御权听见孩子朝门外哭喊着“妈妈”,刹那间背脊僵直,他深邃的眼眯起,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沉声问:“怎么回事?”
没等胡德解释缘由。
陆淮乐挣扎着从胡德怀里跳了下来,他看见陆御权就像看见什么大恶人似的,跑到男人腿边,挥起小拳头一拳拳砸在陆御权腿上,“坏爸爸!把妈妈吓走了,都怪你!坏爸爸!”
……
把妈妈吓走了是什么意思?
陆御权内心恍若狂风过境,再也无法平静。
所以……温越来过?!
陆御权陡然抬眸,向胡德望去,只见胡德道:“温越得知淮乐受了伤,来探望孩子,刚走没多久——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