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铃声似从天外传来,在他耳边声声摇动,响彻云霄。
  也许他是真的喝醉了,他想,他真的看见了岑小爱站在他面前,还有她哥哥岑书航。
  好在影视城和西城离得不远,都在一个省内,沈无漾直接从饭店走,傍晚就到了离厉家最近的派出所。
  厉寒琛的家所处地点也挺巧,正好夹在沈无漾家和叶砚浓家俩小区中间。
  沈无漾觉得自己真幸运,这么多年都没在家附近遇见变态。
  他熟门熟路找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干脆利落地将一个u盘放在了接待他的警察桌上。
  “我叫沈无漾,这是我的身份证,我实名制举报,厉氏集团总裁厉寒琛,参与黑社会团伙,引导恶性商业竞争,以及,买凶杀人。”
  沈无漾在这里听到了一个新的消息。
  “在你之前,也有人举报过厉寒琛了,我们会高度重视这起案件,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法律一定会严惩他。”
  也有人举报过厉寒琛。
  沈无漾脑中便浮起了岑小怜说过的那句“我就是要让他彻底进去。”
  她又提交了什么证据?
  在回影视城的高铁上,沈无漾给麦麦打了电话,他胆子小,沈无漾干脆自己掏钱,让他换了个地方住,但他得保证,该做的事情要做。
  “和农家乐那边讲一声吧,杀鸡,要新鲜鸡血,杀好你给我送过来就行了。”
  麦麦满口打包票。
  沈无漾本来想着回去再找一趟岑小怜,但他今天实在过得有点折腾,从高铁站下来到他家附近派出所的路程时间都比他在高铁上的时间长,回去还有个终极大活要干,遂放弃去管岑小怜,舒舒服服刷了会儿微博。
  #岑小爱 人间茉莉花下辈子好好的吧依然一刷就是满屏。
  每一个和她家撕过的粉丝都开始刷白蜡烛,人类就是这样奇怪,可以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吵得天翻地覆,也可以因为一场死亡就扭转乾坤,变得“死者为大”“她也可怜”。
  当然,其中也掺杂了一些“都是福报,你和你老公不拿小毕的命当命,当然也不可能拿你的命当命”“有什么好点蜡的,听她采访讲话都茶里茶气,都内娱了能不能少点这么无聊的真善美活动”“绝世白莲没了又怎么样,给剧组添乱都添成什么样子了,缅怀个什么劲,同事早都恨死她了”
  回到酒店,沈无漾对着坛子舒展了一通。
  他将厉寒琛的那截头发拿出来,熟练地放血,摇响铜铃,召出冯筠。
  这次的沈无漾往冯筠身上足足滴了五滴血,接着将伤口往铃沿上方狠狠一抹,铜铃立时金光大作,冯筠的身体在空中剧烈颤抖起来,随即抽搐了下,便从上方直直坠落,砸在沙发里,掀起一阵尘埃来。
  冯筠欣喜若狂地环顾着周围,她摸着自己的身体,如同真的有血液在当中流淌,她又惊又喜,几乎说不出话来。
  沈无漾问她:“准备好了吗?”
  冯筠颤抖着嘴唇,“早就好了。”她说,“从我死的那一刻就好了。”
  沈无漾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点头发,这头发不算长,毕竟厉寒琛留的是个板寸,但也足够他们用了。
  他抬身绕到黑坛子旁边,捻了一只香将头发燃了,那一点头发就在他手中化为灰烬,沈无漾就跟感觉不到烫一样,又拨了点香灰在掌心,和头发灰和在一起,递给了冯筠。
  他笑嘻嘻道:“吃点,补充补充体力。”
  冯筠大约在活着的时候接受了很多“我们要反对封建迷信,生病拒绝吃香灰”的反邪教教育,很是犹豫了一下,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个人了,再也不用担心香灰的成分会不会对她的胃造成什么干扰。
  她很干脆地将全部灰烬倒进了嘴里。
  就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长出了一个胃,仿佛五脏六腑都跟着一并燃烧起来,香灰在她的魂体内肆无忌惮地窜动,让她的额头上竟然渗出了汗珠。
  “别怕,很快就好了,我把厉寒琛的运分了一点让你吃了,这就是一个适应过程。”
  沈无漾笑起来,他舒了口气,走到冯筠旁边,用很低的声音嘱咐了她几句话。
  冯筠的眼里逐渐漫出了一种奇异的光。
  “你可以去了,一个小时,做这些事,我相信你够了。”
  冯筠纵身就从窗口飞了出去。
  沈无漾很快乐地和她招了招手,接着便毫不停留地拿起手机,给叶砚浓拨了个电话。
  “出去吃饭,我请你,带上谢知煦也行,让你心情舒缓一下。”
  他看着坛子里燃烧的香,笑容里竟然带了点高深莫测。
  叶砚浓没带谢知煦,可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她不舒服的时候就喜欢自己待着,谢知煦对她而言只是快乐生活的调剂品,在这种时候他的存在只会打扰她的思绪,是以她这几天都没怎么见他。
  在酒店待了几天,她略微缓和了些,扎了对白蝴蝶结出了门。
  她在隔壁买了杯柠檬水,扭头就看见沈无漾和萧淮过来了。
  沈无漾大病一场后似乎活力了一些,只是脸色还有点白,眉开眼笑在她对面坐下,这家店的桌子都在外面,毗邻街景,方便观赏外面的景象。
  已经是晚上了,这条街上的人挺多,仨人一人点了个汉堡,沈无漾又去对面便利店买了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