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行轻声附和:“这么高的分数,留在这里是很浪费。”
“对啊,我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可以去更远的地方了,怎么能把我困在这里呢?”
乔可矜说:“我知道她以前过得不好,也知道她作为一名女性,从小到大受过很多苦,很多想法在她心里都是理所应当的,已经根深蒂固了。可是她为什么不能试着理解一下我呢?为什么永远都是我去理解她,永远都是强迫我一切听从她的安排呢?”
“可能是因为在她的人生里,她一直都在顺从别人。在她看来,你是她生下的,是她的所有物,只有你是可以受她摆布的,所以她习惯了掌控你的一切。”
徐知行说的这些乔可矜都知道,可每一次想到这些,都会让她觉得悲哀。
“你说的没错,但是我无法改变她,就只能和她大吵一架,然后逃走。”乔可矜在他肩上蹭了下,叹了声:“其实今天不仅是我不想回家,也是她把我赶了出来,我不能回家了。”
“我家没人,你也可以去我家住。”
“随便你,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回家。”
她打了个哈欠,小声和徐知行呢喃:“不想说了,我有点困了,想睡觉。”
万万没想到一杯啤酒就能让她醉成这样,徐知行没法,只好先把她带回了家,因为客房没有提前收拾不能住人,他直接把乔可矜抱带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不确定是因为喝的不多,还是因为她本身就酒品好。
总之她不吵也不闹,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
徐知行给她擦了个脸,她也没有要醒的意思。可徐知行拿着毛巾也不好再往下擦了,单膝跪在床上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犹豫许久,决定到房间外给陈姨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照顾乔可矜,
陈姨过来要半小时,等她赶了过来,徐知行就去了乔可矜家。
已是深夜十一点,陈梅还在客厅看电视。
和乔可矜吵了一架,她的情绪也很不好,拿着遥控器在不停地换频道,但换来换去就是没有一个想看的。听到有人敲门,她还以为是乔可矜回来了。
眉头紧皱着,她一开门就说:“不是翅膀硬了?怎么还知道要回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是徐知行,骂骂咧咧的话卡住了,但仍是嗤笑了一声,“怎么?她找你告状了,所以你就过来兴师问罪了?”
“阿姨,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只是想和您说几句话。”
徐知行对她说话的态度还算恭敬,但陈梅不领情,“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爸爸妈妈知道你这样,为了一个黄毛丫头大半夜往别人家里闯吗?”
“事关乔可矜,我们可以有很多话可以说。”
他站在门口,说:“时间是有些晚了,我也很抱歉这时候还来打扰您,不过还是希望您能让我进门再说。毕竟这都是家事,要是让别人家听到了,这就不合适了。”
家丑不外扬,陈梅也明白这个道理,僵持半晌,还是后退了一步让徐知行进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姨,我想说,乔可矜已经和首都大学签约了。即使您再不同意,现在都不能改变了。您不如往好处多想想,她上的是首都大学,将来走进社会,这会是一个非常好的起点。从这一点看,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您,这都是一件好事。”
徐知行语气很平和,可以说连徐盛和苏盈月都很久没有感受过他这么恭敬的态度了。
而因为面对的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陈梅也不至于像对乔可矜那样强势,两人站在一个屋檐下的画面称得上是一种诡异的和谐。
她说:“你是个男孩,你们是不一样的。你不懂,女孩最好的出路就是待在家里,把这辈子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她才十八岁,她未来的人生应该去看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永远留在南城。”
“她是个女孩,女孩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徐知行摇头,“阿姨,时代已经不一样了,您是能感受到的,只是您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去看。每一个人都有去远方的权力,每个女孩都有,您也一样。乔可矜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她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您作为她的母亲,您的确可以适当干预她的选择。但现在,您应该试着放手了。”
这一大段话都和陈梅过去几十年观念相违背,大脑发出的第一指令就是否认徐知行所说的一切。
“她是我的女儿,是我辛辛苦苦生下的一块肉,你凭什么要我放手?更何况我都是为了她好。”
“但其实您没必要这样,就算未来遇到了挫折,这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即便是哭,这也是她应该自己走完的路。”
来这一趟其实是冲动之举,徐知行也没有充足的把握能说服她,更因为作为乔可矜的男朋友,他需要对陈梅保持一定的尊敬,有很多更尖锐的话他不能说出来。
他只能把想说的话凝缩起来,以尽量平和的方式说给陈梅听。
至于结果,他也不知道会是怎样。
看了看陈梅仍旧紧绷的脸色,他捏起拳头又缓缓松开,“阿姨,这就是我要说的全部,乔可矜现在在我家休息,希望您能仔细想想。这么晚过来打扰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