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开始记事的时候开始,这个问题就不断在他的脑海里盘桓了。
那时他还天真,还有陈姨在身边用着哄着他。
他就真的相信只要他成绩够好,爸爸妈妈就会回来看他。
结果徐盛和苏盈月永远在忙他们的事业,全国各地到处飞,徐知行经常连他们电话都打不通。
就算打通了,徐盛和苏盈月也不会给出他想要的表扬,“成绩好是你本来就应该做到的事,怎么可以因为你做到了你本来就应该做到的事而索求表扬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把目标放长远一点,以后你要更加努力学习,才能赢过更多的人。”
“可是爸爸妈妈,我们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听话,爸爸妈妈很忙的,只要你好好学习,下次考更好,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于是,徐知行照做了。
但他还是见不到爸爸妈妈。
就像是陆隽然说的那样,他是个没人要没人管的小孩。
虽然他那时气不过打了陆隽然一顿,可在他内心深处,他早已相信了陆隽然的话。之所以动手,只是期盼着如果闹出点事情,是不是徐盛和苏盈月就会回来看看他了。
后来徐盛是回来了,但他回来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工作,训斥他一场只是顺带的。只要把南城这边的工作处理完了,徐盛就又离开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只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开始生根发芽了。
这个过程有一点漫长,徐知行一边觉得就是没人爱他没人管他,一边又情愿相信父母是在意他的,努力保持着好成绩,期待着有一天徐盛和苏盈月可以高看他一眼。
而初中的那些流言蜚语,使他内心的天秤歪向了一边。
他并不在乎那些说他为人孤僻的,考试作弊的话。
他在乎的是,他们说他就是个多余的存在,连父母都不爱他。
他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他,只是觉得这些议论嘈杂,所以决定找老师校长来处理。发现没有用之后,他就找徐盛和苏盈月,心想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作为父母是不是会心疼他。
但是没有,他们说:“明知道我们很忙,为什么还要拿这些事打扰我们?这种事情你应该想办法自己解决,传久了对名声不好,你不要别让这些事影响了成绩。”
乔可矜不想再往下听了,抬手捂住了徐知行的嘴,“他们的话伤到了你,所以你动手了是吗?”
秋夜微凉,她的手心也凉凉的。
落在唇上尤如一片冰玉,却很轻易就能被捂热。
徐知行长睫微敛,握住她手腕,把她的手拿了下来,“对,但我不是单纯求死。是我那时候不懂事,行事太偏激了,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试探他们到底对我有没有感情。不过我确实很绝望,心想反正我对他们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就算是失手了,让他们忏悔恸哭也不错。”
“那你怎么保证你能获救?那道疤那么深,如果不是陈姨打了120——”
乔可矜张了张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偏头看向了远方,说:“算了,后面的事我知道,他们非但没有忏悔,还骂了你一顿。所以你意识到了,为了他们放弃生命不值得。”
“是啊,现在更这么认为了。”
徐知行突然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说:“要不是活下来了,我就没机会认识你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说得乔可矜脸红。
幸好和平巷的路灯年久失修,这几天是彻底坏了,浓厚的夜色足以遮掩脸上的红晕。
她把手抽出来,欲盖弥彰瞪了徐知行一眼,“你怎么这时候还不正经?”
“因为感觉你不开心,得赶紧哄一下。”徐知行笑了起来,说:“别不高兴了,我们马上就可以毕业离开南城了不是吗?那些事都结束了。早点回家,你妈妈今天不是还在家吗?”
“知道知道,这就回家了,明天见。”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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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度过了家长会后,高三的上学期归于平淡无奇的常态。
乔可矜的日常就是上课、刷题、给同学讲题以及扭头和徐知行讨论重难点和一些超纲题,偶尔听一听姜雪和薛毅斗嘴,算是给枯燥的学习生活找点乐子。
不过兴许是要到年底了,他们聊天的话题扯来扯去突然扯到了放烟花。
记不清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南城全面禁止烟花爆竹。
他们对于烟花爆竹的印象仅限于五六岁的时候,一群小朋友会把摔炮狠狠砸到地上,待鞭炮炸开,大家就咯咯地笑,还有过年的每一天夜里,鞭炮的轰隆声不绝于耳,绚烂的烟花炸在空中,将夜空烧出一片绯红。
“我怀疑就是因为不让放烟花了,所以过年才越来越没有年味了。”
“这也不能全怪在禁燃烟花爆竹上面,主要是春晚也越来越无聊了,太没意思了。”
“啊,特别是去年的小品,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
姜雪和薛毅吐槽得过瘾,乔可矜竖着一只耳朵听,顺便一心二用和徐知行讨论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