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事她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
  嗯?等一下……
  “你什么时候看过我的身体啊?”
  “就是……”
  “算了算了,没时间计较这些。”
  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铃兰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情,脸颊上的绯红褪去。
  “走吧,我们去找牛!”
  “好哎!”童磨一把抱起了她开始飞上天,往附近的养殖场跑。
  跑了一半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啊嘞……牛?
  准确来说,他们要找的不是牛本身,而是牛痘病毒。
  牛痘是发生在牛身上的一种传染病,症状通常是母牛的乳·房处会出现水疱溃疡,可以传染给人类。牛痘病毒与天花病毒结构类似,抗原性相同,因此,感染牛痘痊愈后的人也会对天花病毒产生免疫。但牛痘的毒性远小于天花,人类感染只会出现轻度创面溃疡和类流感症状,若本身无免疫系统缺陷,基本上不会死亡。
  现代,在天花还未被消灭的时候,新生儿都会接种牛痘疫苗,以预防天花。
  不过,在江户时代,想造出灭活疫苗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只能能采用较为原始的“种痘法”,即将含有牛痘病毒的水疱液涂抹或者注射到体内,通过感染症状较轻的牛痘来预防天花。
  但就像她一开始所担心的,正常人谁会愿意让原本健康的身体生病,况且这种方法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相比于现代所使用的灭活病毒疫苗,直接使用病毒本身风险性的确更大。
  不过在更早之前,种花家就开始使用“人痘”,即利用天花症状较轻者的病毒来进行接种,这种方法同样也流传到世界各地。也许这时候,人们可以理解这种免疫学思想?
  总之不管怎样,先找到生病的牛再说。
  而当她把这一大串解释给童磨听的时候,对方显然没听懂。
  “啊……原来如此……”还在飞的童磨连装懂的语气都迟疑了许多。
  “不过我相信小雪!简单来说就是让人主动染上牛痘,好了之后就不会得天花了嘛!”
  雪村铃兰不禁笑了出来,总结很到位。
  哎,要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毫无保留地相信她就好了……
  不过怎么可能嘛,那样子也太可怕了。
  只有他一个人,才会显得如此特殊。
  她靠着他的胸膛,露出了安心的笑。
  现在有他帮忙,他们可以很快穿行在不同的养殖户家。如果此时只有她一个,还不知道要找牛要找到什么时候。
  而且发生这么大变故的时候,果然还是有个人在身边会比较安心。
  “童磨。”她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嗯?”
  “我刚刚对你撒谎了。其实我小时候得牛痘不是因为跟牛玩……”她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衣服,眼神凝视着虚空的某一处,
  “是因为,我妈妈生生将牛的疱疹液涂在了我的伤口上,还骗我说这是天花。”
  “我当时还很小,吓得躲在房间里一直哭,也不敢去找医生怕传染给别人。直到老师见我一直无故缺勤来家访时,将我送去医院,我才知道自己得是的牛痘。”
  “后来我就去专门学习了这两种病,否则也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雪村铃兰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这些,不免有些忐忑。
  然而,抱着她的人并没有对她的倾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手突然抓紧。
  她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
  只见童磨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五官扭曲形成了一个非哭非笑十分奇怪的表情。
  如果是平时的话,他肯定会露出笑,说着“哎呀你的母亲还真是过分呢”,这样子过口不过心的话。
  可此时他不敢随意做出这样的回应,也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的,因为他根本无法共情到铃兰的感受,于是表情便扭曲成了这样。
  雪村铃兰露出了微苦的笑。
  忽然间完全理解了椿的心情,因为当她揭开这道尘封的伤疤时,也希望他可以说些体贴的话啊,可是他却什么都共情不到。久而久之,心也会变冷吧。
  可是这个表情抽搐的家伙也在苦恼呢,他或许也在害怕,自己会变成椿那样吧。
  她看着他,微苦的笑也甜了起来:
  “说出来感觉好轻松啊!突然理解极乐教的信徒了,有人愿意听自己诉苦也是一种解脱苦难的方式嘛,即便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愿意听你说话,就已经很幸福了。”
  童磨脸上扭曲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又露出了平常的笑容, “我相信小雪说的。”
  此时,他们也已经到达了下一个目的地,童磨缓缓从空中降落,将铃兰放了下来。
  他们正处在牛棚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借着烛光和童磨的眼睛,他们终于找到了感染牛痘的牛。
  两人高兴地喊出了声。
  几秒后,附近响起了敲锣的声音: “偷牛贼!快抓偷牛贼!!”
  雪村铃兰连忙摆手, “不是的!我们不是贼!”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待在牛棚里,不是贼,那你们在做什么!”
  之后,什么为了避免被当成贼只好说成是偷欢的情侣,对方不信于是接吻证明……
  ——这样的小说剧情均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