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生完孩子,不要急好吗?伯父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要节哀啊......”
  啊......我是得伤心一下,还得演得像一点,否则要怎么让皇上动心爱怜呢?
  “你若知晓内情,却不告诉我,我将日夜难安。”
  夏冬春一愣,表情十分为难,缓步走到我身前坐到床榻上,抓着我的手,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她还是没有忍住,在我几次三番的哀求下,蹙眉附到我耳畔,说了三个字:三阿哥。
  我抬眼看向她,瞳孔微睁缓缓叹了一口气。真是看得起我。
  三阿哥已成年,虽仍在阿哥所住着,但行动要自由许多,每逢节日祭祀都能出宫,皇上不便亲自走访的亲眷贵胄,也是他在替父走动。
  一想到从圆明园回来时皇上那难看的脸色,我忽然明白了。皇上身体不如前几年康健了,只怕是半年前大病一场让三阿哥也生出了觊觎之心。
  夏冬春看到我思虑甚久,担心地摁住我把我往床上一推。
  “你干什么?”
  她严肃地帮我掖好被子,用手盖住我的眼睛,“睡觉!你早上刚生了孩子,大晚上不睡觉,你是想怎样?”
  夏冬春气鼓鼓地看向宝鹬,严厉吩咐道:“你也是,忙了一整天了,赶紧哄她睡,怎么还陪着她哭呢!”
  我看到夏冬春额上的发丝都垂了下来,莫名感动地抬手帮她抚到耳鬓。
  “你也快回去睡吧,多谢你,一直为我忙前忙后的,自个儿都没休息好。”
  夏冬春脸上的表情却忽然黯淡了些,失落道:“你对我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帮你就是帮我自己,你是我看中的人,我会保护好我们延禧宫的。”
  我一愣,看着她严肃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她说的不是看中,而是看重。
  我还当她觉得在这么多嫔妃里,最欣赏我的脑子手腕,觉得跟着我能够扶摇直上呢。
  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我乖乖地在她的注视下闭上眼睛,只觉得久久不至的睡意终于袭来。
  *
  惊醒时一身冷汗。眼睛猛地睁开,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不对。
  三阿哥害我,没有动机。除非是李贵人指使的。
  可凭李贵人的脑子还能想出隔山打牛的招数?不直接来害我,而去宫外对付我的家人?
  一想到和她住在一起的是瓜尔佳氏,我恍然明白了个大概,她利用李贵人搬倒我,一石二鸟,两个讨厌的人都被设计了。等到追究起来,她巧言令色辩解一番没准儿还有功。
  祺答应人虽然蠢,但是慧在直觉准。
  她位份连降,家中问罪,原本引以为傲的身份与家世都化为灰烬,即便她看不懂我如何害她,也不懂如何抓我的把柄,但她能像昭嫔那般,用一根筋的脑子猜出是谁在设计她。
  她这种人就像蚊子,只要没拍死,赶走了就回来,不仅“嗡嗡”得吵闹,还晃眼烦人。
  瓜尔佳氏做的不过是傻乎乎的“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但是用她的命加上三阿哥和李贵人的命,换我爹一颗人头?
  这么丰厚的封妃大礼,我真是该好好谢谢他们。
  “宝鹬......”
  宝鹬见我已经醒了,赶紧麻溜地从地上起来,看到外头天还没亮,忧心道:“娘娘,天还没亮呢,你怎么这会儿就醒了?可是要喝水吗?”
  我微微抬起身才发现外面天还黑着,我可能只睡了两个时辰就惊醒了。
  我看向宝鹬腕上那一只和宝鹃一样的银质手镯,微笑道:“嗯,喝水。”
  最艰难时期走出来的同行者,会在富贵后生出异心,名为贪。
  第206章 除草
  隔天,皇上一下朝便到了延禧宫来看我。
  “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憔悴?”
  我只是靠在枕上默默流泪,一言不发,皇上看得气恼转而向宝鹬问道:“你家娘娘怎么了?怎的哭成这样?”
  宝鹬深得我说哭就哭的精髓,伏在地上对着皇上磕了一个头,叹道:“娘娘昨日得知了安大人被强盗所杀,惊惧伤心才骤然胎动生产。娘娘诞下双生子一夜未眠,一直哭泣无法自已。”
  皇上陡然蹙眉,手拍在床榻上怒道:“是哪个爱嚼舌根的这么不懂规矩!”
  我暗暗看向他,果然,此事早已发生,不过是有心瞒着我,宝鹃的通报纯粹为了惊了我的胎。
  我若是像甄嬛在意甄远道、眉庄在意温实初那样在意我那个不成器的爹,只怕难以幸免于难。
  方德海捉了宝鹃来,直接扔在皇上面前,他抑制着怒气心疼地看了我一眼。
  “是谁!指使你告知宣妃此事!”
  宝鹃伏在地上浑身直抖,“奴婢是担心娘娘才将娘家事说与娘娘,奴婢是无心啊!”
  皇上气恼地扬了手指着她看向苏培盛,“拖进慎刑司严刑拷打!不吐出幕后指使,绝不放过。”
  我却拉住皇上,难过地直掉眼泪,“皇上,宝鹃跟着臣妾多年,还是让臣妾亲自处置吧?”
  他抚了抚我惨白的脸庞,忧心道:“也好。朕一定还你父亲一个公道!你父既已殒命,朕就加赏你母亲为正五品诰命夫人,待你身子好了,让你母亲也进宫来看看你。”
  我感恩地在床上俯身行礼,“谢皇上恩典,臣妾感激不尽。”
  皇上走后,宝鹃仍旧跪在地上,空空荡荡的宫殿里,只有床前的宝鹬和床上的我,还有远远守在门口的方德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