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恩屏退了下人,亲自在院子里烧水,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转头道了声:“大帅。”
  萧祈安颔首算是回应,“药效上来了,待她睡着后,你来通知我,照旧去厢房休息,早上换班。”
  沈慈恩恭敬应喏。
  暗自觉得对不起陆南星的地方越来越多,就比如,自从她中毒后,萧祈安每晚都未曾离开过她的寝堂。虽说,他克己复礼,并未做出僭越之事,但……就算她将一切道出,也无法改变现状。况且,萧祈安这般行径,也是在乎她的表现。
  陆南星不知萧祈安并未离开,犹如一摊烂泥般的靠在椅中,任由沈慈恩为她洁面盥洗,嘟囔道:“为何每次这药喝完了,都会困倦?该不是被下了迷药?”
  沈慈恩莞尔一笑,“大帅亲自……监督,谁敢下毒?”
  陆南星打了一个哈欠,爬到床上躺倒,“他这么闲么?说不定就是他指使……”话未说完,就进入了梦乡。
  沈慈恩端着盆逐渐走进负手站在院子里的男人身后,“大帅,陆姑娘睡着了。”听着他淡淡道了声谢,便径直回了屋。通过窗纸上映出淡淡的影子,又如往常那般坐在了床榻前,并且一坐便是整宿。
  为何他不问今晚陆姑娘见了谁?他难道就不想知道么?
  她感觉此人的全部耐心,都给了陆姑娘一人。
  若日后两个人终究不免分道扬镳,不知会发生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转日, 陆南星又与许安相约应天城外,实地勘察了新开河水道的水量,认为徐海坐拥大型战船, 无法从这里通过, 只有秦淮河与新开河交汇处的水域中,水量比较充沛,故而他会选择从此处通过, 落脚在龙湾岸边登录。
  许安根据陆南星的思路, 二人又商议了在龙湾附近的卢龙山一带设伏。
  沈慈恩边听边拿笔在简易的舆图上注意标注清楚,随后三人又一路经过雨花台以及大胜港, 都逐一商讨了部署的兵力。
  许安看着舆图上清晰的勾勒和一旁备注娟秀的小字, 对沈慈恩更加欣赏, 丝毫不吝地在陆南星以及下属面前,对其连连拱手称谢, “沈姑娘助安一臂之力, 安着实不知如何相报。”
  沈慈恩身着男装, 遂拱手还礼, “身为义军之人,所做皆为解救百姓于水火,该当的。”极力撇干净自己。
  陆南星看在眼里只是暗笑, 并不戳穿许安的心事, 并大方地将舆图递给他,“许大人这便去找大帅请兵罢。”
  许安本以为这等邀功之事, 向来抢都来不及, 如何还会主动拱手与人?待要再问, 却见二位女子早已骑马离开了。
  一周后,在许安的精心策划之下, 樊青带着人马埋伏在徐海前往接头的途中,双方进行一场大战。
  而萧祈安亲率三万亲兵埋伏在卢龙山上,亲眼见到在太平军占尽了地理和人数优势之下,樊青亲率骑兵奇袭了徐海的重甲先锋队。又时逢退潮,战船搁浅,将士们被杀落水者不计其数。剩下的残兵败将被俘人数高达两万人数,徐海亲兵死士簇拥着登舟向江州方向逃窜。
  驻守宁州的小山子按照指示指挥着水寨的战船,在李玉的助力之下一路反推,截获了几十艘巨舰和百余艘战船,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许安得到了褒奖,又获得了军内将士的认可,欢天喜地带着将近二十两车的礼物浩浩荡荡前往藩王府。
  坊间又传出了陆姑娘与他彻夜把酒言欢的风言风语。
  萧祈安在大营里趁着将士们士气暴涨之时备战安庆,听闻后虽不信,却仍旧赶在城门关闭前骑马回了藩王府。
  当他一路走进二门时,就听到了欢笑声,夹杂着许安的声音,“陆将军如何才能验证安的真心?”
  如此孟浪?跟在身后的鸡头听了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参见大帅。”陆南星一抬眸,瞧见了熟悉的身影,顺势打断了许安的话,起身率先拱手道。
  萧祈安径直看向许安,双眸微眯,“许将军想出了如何一举歼灭徐海残部的计策?”
  许安何等样人,明明今早才扔给他的差事,晚上就这般诘问,感受着来自这位大帅的压迫感,着急拱手辩解,“回禀大帅,安今日前来,一为答谢陆将军提携,二,二是想向沈姑娘提亲。”
  他也曾在风月中打滚多年,傻子看不出大帅对陆姑娘的态度。若让大帅误会有觊觎之心,日后还怎么混。只得咬牙抛出自己的心事,为求自保。
  陆南星拉住沈慈恩的衣袖,赶在萧祈安开口之前声明,“我身边的人婚配皆为自愿,任何人不得干涉。许大人虽有心,却要看小慈的意愿,与谁说都无用。”
  萧祈安见她将沈慈恩护犊子般拉在身后,负手看向许安,“陆将军的话,复议。无他事便回罢。”
  许安连连应是,走出二门这才敢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回想沈慈恩听到他求亲时惊诧抗拒的表情,心中百味杂陈。陆南星那般维护她,更加觉得若能娶到此女,日后自己的官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沈慈恩见许安离开了,这才朝着萧祈安福了福身,“大帅,属下追随姑娘的这段时日深有感触,女子也能走出后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属下受父亲影响,毕生愿望则是教书育人。而今,属下也有个大胆的想法:教更多的女子读书明事理,希望日后她们也能为天下百姓做些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