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明珠捏着绢帕掩了掩口鼻:“应是出门拜访一些长辈。”
徐见懿心中懊悔,他不应该耽误这么长时间的,他散学后先去了一趟府学,找到周佑才知道魏钦和明黛成亲了,并且只邀请了周佑,并没有邀请他。
他想过,想必是先前中秋一起祭拜明远时,留下了一些误会,所以他此番特地备了厚礼准备亲自上门道歉顺道恭喜他们二人。
现在只要想到魏钦,他便坐立难安。
都准盐运使司的同知可是和扬州知府同品阶的官职,且又是个肥差,一样望去可见的仕途坦荡,偏巧他还认识魏钦。
徐见懿暗舒一口气,更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魏钦虽然忙碌,但他的贺礼还是要送到的,他想了想,明日再去找周佑,让他帮自己送贺礼,毕竟他与明黛关系更好。
徐见懿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他需要问清楚:“师妹先头让我找的人就是魏钦?师妹恐怕早知道魏钦就是魏肃生了吧?”
甄明珠知道他不好应付,但说辞已经想好。
“是我不好,不该瞒着师兄,这件事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你知道的,我阿爹与魏钦有些情分,他许是知道一些内情,才让我去找魏肃生,但他没有告诉我魏钦就是魏肃生。”
“师妹怎么突然想起找他?”徐见懿有些疑惑,前几年他没有听她提起过魏肃生。
“阿爹曾经让我将来若是遇到困难便去找一个叫魏肃生的,”甄明珠面色焦急,似乎十分害怕他不相信她。
“若我知道他是那样的大人物,怎么会不告诉师兄,况且我若是想瞒着师兄又怎么会让师兄帮忙寻人。”
“我是担心其中有什么意外,才托词阿爹有东西落在魏肃生手里,我是信任师兄才找师兄帮忙。”
徐见懿皱眉听着,他了解甄明珠,她从来不会说谎。
想必是从前明远怕自己出意外,为妻女寻的后路,但他又走得匆忙,没有叮嘱仔细。
但是……
她口中的困难是何意?
甄明珠突然握住徐见懿的手,“师兄你去甄家提亲吧!”
徐见懿又惊又喜:“师妹这、这、这是何意?”
他有些语无伦次。
“甄家的老爷太太正在为我说亲,我不想嫁给旁人!他们逼得紧,所以我才想找这个魏肃生帮忙。”甄明珠小声说。
“我怕师兄难过才没有叫师兄知道。”
徐见懿对她的情根深种十分得意,可依稀存着理智。
“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徐见懿其实知道甄家现在恐怕看不上他,他原本打算明年秋闱过后再上门提亲。
“再等我只怕会出现意外,师兄放心,只要我们坚持,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甄明珠激动地说道,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徐见懿脑中飞快地转动,紧张地咽了咽喉咙,咬咬牙点头:“好!师妹回家等我消息。”
其实若能现在定下,那是再好不过了。
甄明珠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回家了。”
徐见懿捧着礼盒下了马车,遥遥地望着甄明珠的马车远去。
隐约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以为是他将要去提亲太过紧张的原故。
而车厢内的甄明珠脸上哪有丝毫欢喜。
既然忘不掉前世的痛苦,那便清算回来,她不能放过徐见懿。
*
明黛刚从墙头冒出脑袋就看到坐在她秋千架上的魏钦。
他是在等她。
明黛微微失神,但她心底意外的平和了下来,
秋千架是按照她的身量扎的,他坐在上头曲着长腿,看起来有些变扭和憋屈,和格格不入,她悄悄翘起唇角。
“怎么了?还不下来回家?”魏钦起身,微抬头看着她。
回家?
是啊,她现在是有家的人了。
她有一个新家,家里有她的夫郎,还有百宜,有浦真,有陈愖,有许多人。
她再也不是孤独的。
明黛撒娇说:“我要你来抱我!”
魏钦怎会错过她方才的神伤,不动声色地压在心里,点头轻笑,怎能不依她。
他一个箭步上前,身手矫健潇洒地横抱着她,将她从墙头接下来。
明黛稳稳当当的,没有磕着碰着。
她笑嘻嘻地赖在他怀里,想起他猎下的两只雁,好奇地问起他的武术功夫。
魏钦的功夫自然不能和武将还有曹家兄弟比,读书时对骑射略感兴趣也算精通,后来在福建跟着秦砺又精进了不少,也学了些防身的拳法:“只是用来强健体魄。”
他如此淡然,明黛点了点头,他的体力确实很好,身上的肌肉也练很漂亮。
线条干净利落,有力而不夸张,明黛不由得想起触感。
她咬了一下唇,忽然觉得有些热,脸也红了:“真不错。”
魏钦唇角微扬,瞥她一眼:“谁?哪里不错?”
自然是他喽!
明黛轻咳一声,望向他身上还穿着她离开时的衣袍,转移话题:“你怎么没有沐浴。”
魏钦俊容清清淡淡的,慢悠悠地回她说:“等你一起,顺道听你说说到底有多不错。”
明黛被他抱着,想逃都逃不掉。
但是她很喜欢他的怀抱。
他步伐不急不缓的,但明黛已经能感觉到他身上蛰伏的肌肉紧绷起来。
呼吸沉了一下,手指抚摸着他的脖子,轻轻地说:“好呀!”
第九十五章
云雨初歇, 浴桶周围的地面早已淋湿,剩下的温水刚刚没过魏钦的胸肌,他单膝跪着, 抽身出去, 支起另一条腿, 将瘫软坐在桶里,趴在浴桶边沿的明黛转过身来, 扶她坐在自己腿上。
明黛眨去从额头滑落到眼皮的水珠,卷翘的睫毛湿哒哒的黏在一起,能清晰地看到她娇媚多情的眼眸中残留着一丝恍然。
魏钦等着她缓过那阵儿劲儿,低沉的声线分外轻柔。
“还好吗?”
明黛却又喉咙吞咽,重重地喘息了一声才点头,他、他体魄确实非常的康健。
“嘉因倒是要好好练练了。”魏钦搂着她细软的腰肢意有所指道。
明黛脸热, 才不是她弱, 分明是他……
她撇过头, 才留意到自己胸口大片肌肤暴露在水面之上, 连忙弯腰往水里埋了埋,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 这举动不过是欲盖弥彰。
魏钦眼底露了笑, 把她再捞出来:“水凉了, 不宜再待。”
抱着她出了浴桶, 收拾妥当, 回到床上已是深夜。
明黛迷蒙着眼睛趴在魏钦胸膛上, 他身上暖烘烘的, 靠着很舒服, 面颊在他身上蹭了蹭。
魏钦抬手掖好她肩头的被子,手指又回到她右耳耳廓, 轻轻地摩挲着,指腹下手感柔软细腻,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心情好些了?”
明黛怔忡片刻,他竟然察觉到了,不过都已经过去了,她睁开眼睛抬眸看他:“我都忘了。”
魏钦低“嗯”一声,亲了亲她的额头。
明黛心里甜滋滋的,不过想起和甄明珠相处时怪异感,她说:“我总觉得她很奇怪。”
魏钦眉头蹙了一下。
他想起先前让人调查甄明珠,只是说她三年前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说话有些糊涂,明远夫妻心疼女儿,还到天宁寺为她做了一场法事,这之后甄明珠病情就痊愈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异常。
魏钦眸光幽暗,不管其中有何猫腻,他只要明黛平安:“以后不要再单独见她。”
明黛也是这样的想的。
看她困顿的小脸,这两日的确有些放纵,从前虽也亲热,但到底不曾越过最后一道线,如今初尝那蚀骨的滋味……
只稍作回味,心口便微微滚烫,魏钦收敛深思,哄道:“睡吧。”
明黛倦极了,刚应声,转头便入了梦乡。
魏钦听着她绵长的气息,也渐渐睡去,她卧在自己身旁,紧贴着她的心脏,他再没有从前的空茫孤寂。
*
解道机刚到扬州,魏钦就想带明黛去拜访他,后来因为明黛脚受伤耽误了,等她脚底伤口愈合了,解道机又忙于公务,便总是寻不到合适的机会。
前些日子解道机去了汐安坝所在的慈西县,直到魏钦成亲才回城,他现住在知府宅邸。
知府宅邸在府衙后院,瞧着离府衙越来越近,明黛有些紧张了。
“放心,老师他不会为难你。”魏钦牵过她紧握的小手。
“啊?他还会为难人吗?”
明黛瞪着眼睛看他。
魏钦无奈地笑了一下,着看她,她这小脑袋瓜总与旁人不同,本是安慰她的话,到了她那儿就变了味。
不过他听过他老师年轻时的事迹,他老人家那时候是不太好相处,但现在已经变了。
果然和魏钦所言,解道机待明黛十分的和蔼。
只这样相处,明黛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