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抿唇笑,觑了眼他的脸庞,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拉近了一些,柔软的唇瓣碰碰他的面颊:“忙过这两日就好啦。”
魏钦有些无奈,不过即便她身体疲倦,精神状态确实亢奋,她的确爱修园子,脑海中迅速盘算他在扬州城内的房产。
想起与府衙隔着一条巷子的街道,有一半条街都是他的,那处的宅邸宽阔明亮,等祗园修完,可以将那处教给她打理,到时候是每个单独修葺,还是砸通了修成一个大园子,都随她。
“我以后肯定会好好休息的。”
明黛也知道他在心疼自己,笑眯眯地保真。
魏钦唇角弯了弯,还能说什么,替她理好卷在脖子里的衣襟,将挂到后颈的平安扣转到身前。
他指腹擦着她的脖子,痒痒的,明黛笑了一下:“没关系。”
她自己整理,扯了长衫内里贴身穿的短衫的领口,把平安扣塞进去。
不过是顺手的动作,却是忘了魏钦站在她身前,而这短衫本就是内衬,衣料挑着舒适绵软的布料,偶尔还会当寝衣穿,领口袖口都放得宽松。
等她掖好平安扣,抬头看魏钦,顺着他的目光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什么什么傻事,虽然里面还有裹胸,但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压着领口说:“不许看!”
声音软绵娇气,像撒娇一般,半点气势都无。
魏钦移开了目光,想起被她拽着手贴到胸前的触感,气息微沉。
他不说话,明代黛心更慌了,收拢衣襟,揪着扣子,手一抖,没扣上,再想尝试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就伸过来:“我来。”
魏钦垂着眼眸,神色认真专注,似是毫无遐念地帮她系上一颗一颗的扣子,最后还贴心地帮她抻平了衣摆。
他太过正经,明黛紧张的心绪微定,松懈下来,伸头看衣架,指了指还挂在上面的迭裙,开口说:“再帮我拿一下裙子。”
“还有鞋子。”
说着她还晃了晃腿,脚尖擦过他的衣摆。
“嘉因。”
魏钦没动身,突然喊她。
明黛回头,眼里带着疑惑。
魏钦视线落在脸上,却是膝头往前抵开她并起的双腿,高大的身体挤进她腿间,捧着她的小脸:“让我亲亲你。”
明黛被他亲得脑袋晕晕的,迷糊地想方才不是才亲过吗,不过她也很喜欢他的亲近。
但是很明黛就知道亲近过头了。
他心脏怦怦直跳,慌张地推开了他,拉着被他整理好的衣摆,闪着慌乱的眼眸看他。
魏钦往日的冷静自控全然崩塌,有些收不住,背脊抵着隔开梳妆台和床榻的屏风,呼吸急促紊乱,他没有看她,平复一口气,沉声说:“等等。”
说罢,便转身去衣架前取了迭裙,他自己的寝衣被他带到地上,他缓了一口气才弯腰拾起来,随意放在空椅子上,又到床榻前,取了脚踏上的绣鞋。
回到明黛面前的时候,气息已经平稳,只是……
明黛飞快地瞥了一眼他的衣摆。
只是他身体还激动着。
魏钦好似并不在意,只是弯腰握住她纤细的脚腕,将绣鞋套到她脚上,帮她提上后跟。
明黛望着他头顶的发簪,他在帮她穿鞋?
她有些无措。
魏钦抱她下来,把裙子放到她手心里,捏捏她的耳垂:“裙子就不帮你穿了,里面净房有水净面。”
明黛抱着裙子,往净房走,手指撩起帘子,又迟疑地停下来,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魏钦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回头,脸上闪过意外:“怎么了?”
明黛咬了一下唇,小声说:“要我像上回那样帮你吗?”
魏钦心头一震:“什么?”
明黛脸颊都烧起来了,哪里好意思再问一次,再说他耳力那般好,肯定听清了他的话。
她攥着帘子:“我先去穿裙子了。”
魏钦怎么会给她反悔的机会。
一个眨眼,卧房内只余帘幔摇晃。
明黛着迷地看着他凌厉的下颚线,看着他蹙眉,展目,抿唇,低哼。
她意识到他此刻全然被她调动着情绪,他每一瞬的快意和难受都由她掌控。
窗外人潮喧嚣,室内一片静谧。
净房内光线昏暗,两人站在盆架旁,明黛被他压在墙前,手上黏哒哒,又嗅到那股暧昧的气味,她侧头,恰能望见铜镜照着他潮红的俊容,只看了一眼,她便埋头到他胸膛。
他身上的衣裳好像已经湿透了,他上本身还齐整着,而……
明黛难耐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魏钦理智回笼,眸光慢慢清明,先替她擦过手,亲亲她的耳朵,暂时放开她。
他一松手,明黛才发现自己腿也有些软,她有些狼狈地扶住他的手臂。
明黛尴尬地眨了眨眼睛,快步走到盆架前。
魏钦正在系衣带,看了眼被她扶过的地方,愣了楞,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到她身后重新抱住她,明显感觉到她身体发出一阵战栗,垂眸看她仿佛染了浓郁胭脂面颊,眸色微暗,是他不好……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明黛本就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更红了几分,手从水盆中抽出来,水都没有擦干净,转身推开他,在他青色的道袍衣襟前印上了两个湿手印:“你、你、你!”
她眼睛湿漉漉地瞪着他,说不出话来,更想象不到他要怎么帮她。
她干脆不想,抬脚就往外跑:“我不用你帮忙。”
他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捡起落在盆架不远处的迭裙。
他刚站直了,明黛跑回来,夺过他手里的迭裙,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魏钦举着的手又落下,先整理好自己敞开的衣袍,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第八十章
明黛顶着张红扑扑的小脸跑回家中, 攀着梯凳,脚尖刚点到地,百宜正好就走到石榴树下, 神色焦急, 看样子是准备去隔壁找她的。
“甄大爷过来了。”
明黛一惊, 忍不住的心虚,推着百宜让她先去应付, 自己则是先回了房。
等她脸上扑了一层薄粉,重新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走到正堂时,甄安阳已经喝了一杯茶了。
明黛从小爱美爱打扮,在房里磨磨蹭蹭的现在才出来,甄安阳也不觉得奇怪,倒是见她急匆匆地走到自己跟前, 好像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但是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 虽然明黛还在对着他笑, 但一股无法让人忽视的生疏弥漫在两人之间。
如今见到甄安阳, 面对这个从前她最信赖的大哥,明黛心中有很多话想说, 但又觉得不管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甄安阳心中默默地叹息, 这几日家中往来的亲戚朋友众多, 他身为长子自是一刻都不得闲, 因而现在才能来看她。
不需要他解释, 明黛明白的。
甄家富贵, 过节时上门拜访做客的亲友多到都快要甄家门槛踏破了, 往年这个时候她也忙着招待那些小姐妹们,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都理解。
甄安阳看着她, 忽然说了一句:“明黛你长大了。”
今年是这十七年来,他们兄妹第一次不在一起过中秋,他原先还担心她会难过,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明黛笑了笑,如果没有遇到魏钦,每逢这种一家人团聚的节庆,她可能的确会躲在房里偷偷地哭,可现在不会了。
而且不仅仅是今年的中秋,自此往后的每一个中秋,甚至上元节,春节,清明一年之中所有的节庆他们都不会再在一起度过,她已经不是甄家的女儿了。
甄安阳听着她的话,苦笑一声,大抵清楚自己恐怕真的无法带她回家了。
他早该明白的,从前她就是弟弟妹妹中最任性的一个,也只有她敢如此决绝的和甄家断了联系,不留半点儿余地。
甄安阳说:“既如此,我也不再强求,只是你孤身在外,要多加小心。”
他迟疑了片刻:“应五郎来扬州了,你少往人多的地方去,避着他些。”
按惯例中秋节应家都会来扬州,大多时候都会在甄家住到重阳节后才会回家,明黛有些日子没有想到这个人了,经甄安阳提醒,她不由得想起在仪真捉弄他时的画面,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甄安阳皱眉道:“虽说你现在离了甄家,太太没有法子再做你的主,但应五他……他混账惯了,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万不可掉以轻心。”
“知道啦,知道啦!我会小心的。”
被训了,明黛连忙收起了笑,一脸乖巧。
甄安阳瞧她老实下来的表情,又担心话说过了,吓到她,又道:“府城到底不是仪真,应家也不敢太过放肆,我只是想提醒你多加注意。”
明黛也清楚应五郎最是个欺软怕硬的,从前她或许还会怕他,现在不怕了。
要是他胆敢欺负她,她就让曹成吓死他!
“而且前段日子应五郎在仪真被人打了,如今伤势还未痊愈,应当暂时不会再出来惹事。”甄安阳这一仔细盘算,心中也稍稍安定。
“他被人打啦?什么时候的事情?被谁打的?伤势很严重吗?”明黛闻言,瞪大眼睛,兴奋地追问道。
甄安阳摇摇头,应家将整个仪真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应五郎口中所言打他的人。
他又不敢说自己那日可能得罪了菩萨,只告诉应母他可能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应母左右找不到,心中也不免惊疑,不敢再继续追查下去,直接在家做了几次道场。
明黛虽没打听到是谁打了应五郎,但抑制不住的畅快,猛灌了一杯茶。
太开心了!若是将来有一日见到走应五郎的那个人,可要好好谢谢他。
“不管怎么样,将应五郎说与你是太太做的不对。”甄安阳见她眉眼带笑,忽然说道。
明黛听清了他的话,垂眸轻声:“不重要了。”
是的,不管曾经应太太想把她嫁给谁,对现在的她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
甄安阳想或许这个结这辈子都无法解开了。
其实他今日来,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关于魏家大爷……
他不擅长与弟弟妹妹们聊这些,还担心一个不小心,又惹了她不痛快,几经思索,还是没有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