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小声问:“怎么样了?”
她轻轻地嗅了嗅,闻到浓烈苦涩的汤药味。
魏钦本来就没有大碍,只是轻微咳嗽,萧逊过来开了点止咳的,还有驱寒的药就走了。
浦真眼里闪过一抹亮光:“要不然姐儿自己去看看。”
明黛被他的态度弄得心里没有底,脑海中闪过万般念头,只好点了点头。
这下也好,自己亲眼看过,也能心安,她心中默默地组织着说辞。
“大爷半个时辰前服了药,已经睡着了。”
浦真领着明黛上楼,径直穿过书房,推开碧纱橱的隔扇门。
明黛眨巴眨巴眼睛,魏钦睡着了,她来做什么!
“哎哟,我想起药罐里还煎着药,得要去看着火,姐儿就自己进去好吗?您顺道也帮小的盯着大爷,听着他是不是有什么吩咐,劳烦姐儿了。”浦真说完就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剩下明黛站在碧纱橱前,满腹疑问,这浦真怎的这么奇怪?
她皱皱眉头,回过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悄声走进碧纱橱,怕有晚风,又掩上隔扇。
碧纱橱内陈设通畅疏朗,她知道魏钦是不喜欢熏香的,这会儿鼻尖却充斥着药香,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榻前,未悬纱帐,垂眸便可看到魏钦的睡容。
他平躺着,身上盖着薄毯,一只手随意放在身侧,另一手搭在腹部。
他闭着眼睛,精致的眉眼间少了几分阴沉,虽依旧疏冷,但已经柔和了许多,只单看他的五官相貌,也是极好的样貌。
其实男子的容貌也可赞一句漂亮,就像陈愖是阴柔之美,而他则是俊朗,深邃的五官,标致的骨相,找不出任何缺点,非要说那边是他那股生人勿进的,锐利逼人的气势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明黛坐在榻旁的圆凳上,托着面颊,怔忡地望着他,看得入了神。
他面色倒是还好,并不算难看,这般想着她探出手,想要看看他有没有发烧,手指将要触碰到魏钦的额头,手腕便被人用力握住。
她低头一看,魏钦不急不缓地睁开眼睛,她和深邃沉静十分清明的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明黛来不及细想,微微有些惊愕。
白日刚与他划清界限,晚上就出现在他卧房中,哪怕是来探望病人的,明黛都觉得心虚,很尴尬,很丢脸,她脸蛋一下子红了,下意识地逃避他的目光,可被手他抓着,起不来。
她脑子一糊涂,竟胡乱伸出另一只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房里彻底安静了,一点儿声响都没有,感官无限发大,明黛感觉到他的睫毛在自己掌心轻轻地扇动,痒痒的,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她心底蔓延。
让她乱了呼吸,脸更热了,想要把手收回来,可魏钦不让。
魏钦双手强势地擒住她的两只手腕,黑黝黝的眼眸直视着她,他默不作声,手心微微用力,明黛被他往前一拉,她上半身不受控制的往前倾,顺势他的力道,伏到了他心口上。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明黛柔软的脸蛋砸在魏钦的心口上, 敲得魏钦心头一震。
魏钦喉咙滚动,眼底已是晦涩一片,掌心施力, 将她的两只胳膊牢牢地压在自己身体两侧。
明黛被他钳制住, 只能任由他拿捏, 面颊下的他胸膛肌肉放松,触感微软, 很有弹性,她慌张地支起脑袋仰头,羞恼地喊他:“魏钦!”
魏钦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只应了一声:“嗯。”
深夜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诱人的磁性,薄唇微弯, 他敛了锋芒, 棱角分明的面庞都柔和了。
明黛心底微微泛起酸涩, 她强装镇定, 垂眸:“你是病人,我不同你计较, 你快放开我。”
魏钦指腹轻摩她的手腕:“担心我?”
明黛抿着唇, 心里嘀咕, 早知到他这么快醒, 她就不进来了。
她低着头, 装听不到, 只说:“你松手。”
他沉默着不说话, 明黛明显察觉到他掌心力道松动, 心中一喜,赶忙把手往外抽, 谁知他又猛地把她往前拉。
“咚”的一声。
她又趴了回去,枕着他胸膛,明黛肯定,他在耍她玩!
她气鼓鼓地呼气。
明黛被他拉着坐到榻沿边上,压着薄毯,几经折腾,他身上的薄毯早已滑到他胸口下方,露出他襟口大敞的寝衣,明黛微烫的气息全都扑在他裸露的肌肤上。
魏钦面上倒是淡定,但肌肉一点点地绷紧,他胸膛的每一下起伏,明黛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气氛隐约有些不对劲,明黛眨巴眨巴眼睛,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魏钦神色微顿,不动声色地松了手。
明黛赶忙起身离榻,跑到两步之外:“你……”
她瞪着他,想说些什么,可好像是她占了便宜。
魏钦支着胳膊徐徐起身,薄毯彻底滑落,堆在他小腹前,从领口到腹部大片肌肤袒在明黛眼下。
白皙如玉般肤理,锁骨中间有颗小小的黑点,往下紧实的肌肉,半掩的若隐若现的腹肌,晃得明黛眼睛都花了。
“什么?”魏钦淡定地道。
明黛眼袋晕眩,目光恍惚:“那我回家了。”
她及时收回视线,转身的那一刹那,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她身体一僵,忍不住回头看。
魏钦侧着脸,眼帘低垂,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系着扣带,面色冷淡,身影看起来很孤独。
又见他肩膀微颤,闷声咳了两声。
明黛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拧着手指,犹豫再三:“那个,我听浦真说你生病了,是午后那会儿淋了雨吗?”
魏钦只淡淡地说:“并不大碍,时辰很晚了,你回去吧。”
方才这人还强势的不肯放开她,这会儿又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明黛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就是迈不开脚。
更何况明黛最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见不得旁人这般。
她小声说:“浦真在煎药,等他送药上来,我就走。”
她自己寻了桌旁离卧榻最远处的凳子坐。
魏钦眼中掠过精芒,掀开薄毯下了塌,趿着一双深蓝缎面的靸鞋也往圆桌走来。
明黛不由得提起了心,却见他只是站在圆桌另一端,拿起了案上的茶壶。
原来他是来喝茶的。
明黛讪讪地笑了笑,移开了目光,板着张小脸,维持着冷静。
心里有些着急,浦真怎么还没有上来,煎药又不是煲汤,怎么这么慢。
浦真坐在回廊里的矮凳上,闭眼靠着墙壁,呼吸平稳,手里握着一只要掉不掉的蒲扇,而他跟前的炉子早就熄了火,再过一会儿药罐里的汤药怕是都要凉透了。
一只飞蚊叮到他脸上,他伸手挠了挠,转头咂巴咂巴嘴巴,睡得更熟了,
魏钦端着茶盏,将明黛着急的神色看在眼里,顺势在她对面落座,牵唇说:“明小姐不用担心。”
他话说得含糊,是让她不必担心他的身体?还是不用担心他会对她做什么?
明黛很讨厌这种感觉,她自私地想,要是他没说过那些话就好了。
她甚至很想问他,能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还像从前那般相处。
可她也知道魏钦眼里容不得沙子,让他自欺欺人恐比登天还难,要是被魏钦知道她的想法,她怕他揍人。
明黛抿紧唇瓣,还是别说话好了,免得她一个冲动忍不住说出一些不中听的话。
“在想什么?”偏这时候魏钦开了口。
明黛琢磨着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在想你会不会揍我。”
魏钦:……
他心中无奈又觉得可笑,微微一笑:“明小姐把魏某当什么人了?”
“求爱不成,魏某也不会恼羞成怒到打人的地步。”魏钦端起茶盏,将一整杯水一饮而尽。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连忙摆手。
她说:“我只是觉得我们像从前那样就很好。”
魏钦面色微淡,洞悉人心的眼眸盯着她:“魏某不愿。”
明黛就知道,他是断断不愿稀里糊涂过日子的人。
罢了!她只是随意想想而已。她坐不下去,转头望了望半开的隔扇门:“浦真在楼下做什么呢。”
魏钦看着她不敢与他对视,闪躲的目光,轻嘲一笑:“你先回去吧。”
这回他说的是真话,可明黛哪敢相信,只担心她一走,在他心里又变成无情无义的人了。
明黛摇头,贴心又懂事地说:“没关系,我不困,我看着你喝过药再离开。”
明黛默默地想,瞧!她很负责的,她也不是多坏的姑娘。
魏钦瞥了她一眼,握拳轻咳一声。
明黛听着,心里嘀咕,看来他病得还蛮严重的。
也不知道他那会儿逞什么能,好好的伞不打。
魏钦瞧她精怪灵动的眼眸,心知她定是在编排他,不与她计较,抬手摁了摁疲惫的眉心,突然手指微顿,侧目看向临街的窗户。
窗外安谧的街道上忽然自远处传来一阵儿喧嚣声。
魏钦蹙眉,起身走至窗后,推窗看去。
街上数十位官兵手持着火把,从远处跑过来,看起来正在追赶搜查着什么。
“怎么了?”
明黛不知道他去瞧什么热闹了,心里好奇,急忙跟过去,可他挡在窗前,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眼巴巴地问他。
魏钦闻言微微侧身给她腾开空挡,明黛的脑袋瞬间从旁边钻过来,然后整个人慢慢地挤到他身前,双臂搭着窗沿,够着脑袋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