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既烫,就先放下。”裴皎坐到椅子上,看着裴瑄转身放下茶杯,小心翼翼的呼了口气:“瑄儿。”
裴瑄吓了一跳,立马应声。
“你可还记得七年前我拿了一盘糕点,你吃完后难受了一夜?”裴皎问。
裴瑄摇头:“那么久远的事,我记不太清了。”
“是吗?”裴皎知道他在撒谎,没有戳破,转而道:“这杯茶你只要喝一口,我就放过母妃,怎么样?”
裴瑄脸色大变,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六哥一直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裴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直到裴瑄无助的看向他,又问了一遍:“怎么样?”
裴瑄软倒在地上,嘴唇不住发抖:“我……”
茶里面有剧毒,因怕一下杀不死裴皎,特意加了量,别说一口,就是碰一下都会死,他不想死。
眼泪登时喷涌而出,裴瑄哭声不止:“不是我,六哥,我不是有意的。”
“是母妃,都是母妃让我这么做的……”
裴皎看着他哭,心中无半点波动:“既如此,你自己做选择,是你自己喝还是给母妃喝,全在你。”
“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是你病势加重,懊悔不能在父皇灵前尽孝,忧思之下断了气,还是母妃心痛难当,追随父皇去了,你自己选一个,如果选不出来,一个时辰后就是你的死期。”
“不,不能这样,六哥。”裴瑄含泪抬头,对上裴皎阴冷的视线,后面的话直接憋了回去。
六哥是认真的!
裴皎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裴瑄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厥过去,裴皎招呼人进来:“把他弄醒。”
怜和见裴皎发了狠,不敢耽搁,立马泼了一盆冰水过去,裴瑄醒来后更加绝望,他不想做这个选择,一点也不想。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裴瑄浑身发冷:“六哥,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想这么做,是母妃逼我的,母妃跟我说……”
他斜着眼看了眼怜和,继续道:“说你不是父皇的儿子,不能……不能当皇帝,否则对不起离昭的江山与百姓。”
裴皎懒的听他废话,就算他不是父皇的儿子又怎么样,难道这天下一直都姓裴,一直属于离昭吗?
再说百姓,只要能安居乐业,不至民不聊生,百姓不会在乎谁做皇帝,更不会在乎江山的更替。
“母妃说不是便不是吗?”
“你难道不知道我曾与父皇滴血验亲?再者说,母妃早前不理世事,经常神情恍惚,说不准是得了癔症才会胡说,你不来问我,直接信了她的话,只不过是想寻我的错处,好给你恶毒的心思一个理由罢了。”
裴瑄摇着头,他不想承认,也不想知道其中深意,仿佛只要不去想,他就是正义的那个,他就没有背叛。
裴皎让人盯着他,到时间一旦他没有做选择,就把茶水灌下去,之后折身回了长定殿。
一个时辰后,怜和传来消息,皇德妃随先皇去了。
“殿下,节哀。”
裴皎点点头,看来裴瑄最终决定的是让自己活下来。
“追封皇德妃为孝懿德太后,停灵于长乐宫,十八天后与父皇同葬。”
劝裴皎节哀的人很多,他打起精神应付完宗室与朝臣,回去面对的却是空荡冷清的宫殿。
裴皎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这种寂静:“去把沈怀酒叫过来。”
“殿下……”怜和为难:“先皇尚未安葬,明日又是大日子,这个时候招沈公子进宫怕是不妥。”
“无妨,只是想让他陪我说说话。”裴皎道,就算不说话,只要沈怀酒在身边就安心。
史书记载,先皇驾崩后,皇六子裴皎登基为帝,国号天曜,新帝年二十四。
天曜元年初,百官上奏选秀以填充后宫绵延子嗣,新帝以为先皇守孝三年拒绝,百姓言:大善,百官遂按下不提。
天曜元年三月,帝师陈章主持科举,沈相府的公子特许参加,两个月后,沈怀酒一朝中榜天下皆知,因沈家公子跟新帝关系匪浅,是以朝中议论纷纷,怀疑其中有偏私。
皇帝怒,以沈公子之文章告天下,引上千文人赞叹,沈公子以状元之才入翰林院,为翰林学士。
天曜二年八月,沈翰林入枢密院。
天曜三年末,百官再次上奏选秀,为保离昭江山稳定,请皇上纳妃立后,早日诞下后嗣,皇帝时年二十七。
又三年,沈怀酒为户部尚书,兼大理寺少卿,皇帝后宫仍空无一人,朝臣动荡,皇帝于四月十六日下旨,力排众议想立沈怀酒为后,并召逍遥王次子入宫,过继到先皇名下,名为皇上亲弟,实乃内定太子。
天曜八年,沈相告老辞官,皇帝封其子沈怀酒为相,时常召入宫中相伴。
天曜九年,沈怀酒入主中宫,朝臣再无异议,皇帝大悦,于新婚当日大赦天下,免三年赋税,百姓同乐,彼时离昭国四海波静千里同风,百姓们安居乐业,路不拾遗。
红烛高晃,淑宁宫里喜气盈盈,裴皎与沈怀酒对坐,眼神中是绵绵不绝的情意。
大喜之日,两人都有些醉,裴皎拉着沈怀酒的手,嘴里不断地说着情话,直说的沈怀酒脸色酡红,捂着他的嘴让他停下。
裴皎媚眼含春:“阿酒想让我闭嘴,总要付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