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脑补冬歉接下来黑暗的人生,那自己将他带到白家这个行为,似乎也变得圣洁合理起来了。
  如果没有白家,冬歉怎么可能过上像现在这样衣食无忧的生活。
  对,就算将来他要跟自己换脸,那有怎么样。
  那又不代表他会死在那张手术台上,他们两个人只是交换了彼此的脸而已,那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如果他不想面目全非的活在这个世上,大可以也戴上任白延制作的人脸面具示人。
  再说,冬歉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凭什么拥有那副绝色的容貌。
  肯定是上帝不小心给错了。
  说不定,那些本来就是他的。
  现在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让一切回到正轨罢了。
  看吧,只要往这个方向思考,那些折磨人的负罪感就会通通消失,甚至会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更何况,他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要跟冬歉换脸。
  是任白延于心不忍,不舍的看他面目全非,自己自愿想要给他弄张全新的脸的。
  他可什么都没有做。
  他也什么都不需要做。
  这就是他跟冬歉不一样的地方。
  他从小就养尊处优,享受优渥的物质生活,而冬歉呢,他什么都没有,他生来命运就该如此悲惨。
  白年摩挲着自己的脸,眸光渐渐晦暗。
  佣人将甜品和果盘放在白年的书桌上,正准备离开,这时,卧室的房门被人轻轻扣响。
  白年收起了那副阴郁的神色,欢快道:“请进。”
  任白延推门而入。
  白年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对他撒娇道:“任哥哥。”
  任白延来到白家之前,就已经成为了帝国的高层。
  他一手制作的生物化学武器成为战场上的致胜之宝,于是帝国的君王赐给了他无数的功勋与荣耀,让他成为了百年来第一个平民上位的公爵。
  因为是平民上位,再加上任白延一向以儒雅温润的形象出现在民众面前,经常参与各种慈善事业,早已深得人心。
  白年的父母一早就想要跟他拉近关系,甚至已经安排白年参加任白延的加爵的宴会。
  但是在那之前,任白延就已经主动来白家拜访他,甚至还纵容地白年喊他任哥哥。
  多少人巴结不来的人,居然就这么来找他,给他做一张新的脸,只允许自己叫他哥哥,还给他找到了一张全世界最好看的脸当做他的成人礼。
  白年有时候感觉母亲说的很对。
  他天生命好,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遇到了什么困难,就总会有人来帮他。
  你看,就连帝国里首屈一指的公爵都愿意帮他。
  任白延站在门口,戴着金丝眼镜,一袭黑色大衣,内衬着一件白色高领衬衫,优雅得体。
  白年笑着跑到了他的身边。
  任白延看见他后,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问:“最近适应的还好吗?”
  白年以前戴上人脸面具的时候多少会产生一些过敏反应,但是随着技术的进步,这些不适症状也渐渐消失,现在他甚至可以将面具当成自己的脸来用。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
  毕竟任白延就是按照他原本的容貌给他制作的面具。
  白年乖巧笑道:“挺好的,谢谢你,任哥哥。”
  忽然想到了什么,白年对任白延道:“任哥哥,我觉得冬歉他最近有些太得意忘形了,他居然在我开派对的时候出来....我倒是无所谓,但他要是吓到别人就不好了。”
  他试探性的问:“能不能把他打发到北边的宅子里去?”
  白年所说的北边的宅子是指白家之前的废宅,因为太久无人居住,已经有些破败,阴冷潮湿。
  站在一旁的佣人低下头,抿了抿唇。
  或许是因为冬歉是白家收养的丑八怪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人尽皆知的笑料,并且白家没有任何人对此进行反驳,甚至就连冬歉本人都没有进行过任何反驳,所以渐渐的,几乎所有人都把这件事当成了真的。
  但白少爷怎么能也这么说呢。
  当年,还是他亲自把冬歉从孤儿院里挑出来的,理应知道他的那张脸有多好看。
  任白延语气宠溺温和:“是我没有教好他,让他擅自跑出来了。”
  “那...”,白年眼中浮现一抹兴奋,几乎要以为任白延认可他所说的话了。
  然而下一秒,任白延明明笑着,说的话却是:“不过,他的腿脚不好,不适合一个人待在那种地方。”
  白年顿了顿,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意外。
  他一直觉得任白延这个人其实很矛盾。
  任白延虽然将冬歉当做一个试验品,一个连脸都不属于自己的工具,但是却对他有着莫名的关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他为了能够更方便观察实验体而让冬歉住在他的隔壁的时候。
  还是他为了骗取冬歉的信任,一遍遍地向他许诺自己会很宠爱他的时候。
  他好像并不介意在冬歉的面前伪装成一个好人的模样,享受他崇拜和尊敬的目光。
  估计现在,在冬歉眼里,任白延还是一个类似于长腿叔叔一样的存在
  他不知道这算是伪善还是什么。
  白年看着任白延,忍不住问了一句:“任哥哥,我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