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和副驾驶打开车门,直接去了集装箱后面,开了锁。
  刚拉开,里面就流出一滩恶臭的混合液体,“哗哗”顺流而下落到地面,“滴答”作响,吓得他们往后一跳。
  “西巴!你们该不会是在里面拉屎撒尿了吧?”司机一手捂嘴,一手“咣咣”用力敲了两下集装箱的大门。
  无人应答。
  “喂!地方到了!出来!”他又敲了两下。
  还是无人应答。
  副驾驶打开手机手电筒功能,往里一照。
  约6米长、2米5宽的集装箱里,20多个人以人叠人的死状挤满了整个车厢的地表空间,所有死人的表情都不安详,有的双眼布满红血丝,有的浑身紫胀。
  “啪”的一声轻响,副驾驶的手机落入了之前从车厢里流下的混合液体中,但是他无暇去捡,抖如筛糠。
  司机则比他镇定得多,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清醒一点!东南亚过来的,憋里面7天了,要是在船上就没透过气,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现,现在怎么办啊,哥?”
  “还能怎么办?扔江里去,再和上头报告。”
  “那不是很快就被人发现了吗?”
  “发现就发现,这么多年来偷渡到h国的有几十万人,无论是警察还是民众都司空见惯了。”
  他们还在商量怎么处理这些尸体的时候,隐身的我已经用备用手机拨打了112报警。
  双方一时都没注意到车厢里的动静,直到那个一身呕吐物和排泄物的年轻人从尸堆里爬出来,将双手搭上车厢边缘,借力将自己的身体往外一送,掉出车厢。
  “噗。”他也砸进了地面上的那滩液体中。
  副驾驶惊讶道:“还有人活着?”
  司机忍着恶臭捡起液体里的手机走进车厢,拿脚去踢那些尸体,确认还有没有其他活人。几分钟后,他走出来对副驾驶摇了摇头。
  他说:“有一个也好交差。”
  结果他口中那个“好交差”的年轻人坠入那滩液体之后,就一丝动静也没发出。司机又是一脚踢过去,想让他翻个身,却只勾起了一件肮脏的外套。
  他一抖腿撂下那件外套,站稳身体,再看那个年轻人,已经整个人悄无声息地融化一般和那滩液体成为一体!
  他看到了,副驾驶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反应了十几秒钟,司机低声道:“快跑!”
  副驾驶还有留恋:“车!牌照!”
  “车不要了!”说是这么说,但司机还是上了车把证件和一些其他重要物品取走,而副驾驶则将前后两个车牌都拆卸了带走,很是有几分谨慎。
  他们二人逃之夭夭,片刻不见了踪影,而警察还没有来。
  我解除隐身术,盯着那滩液体。
  【系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只能检测到有能量反应。】
  【那它还是个活物。】
  【是的。】
  既然是活的,那我可以再等等。
  又过了十几分钟,没等到那滩液体有什么明显的外在动作,但我先是等来了一批勾魂的阴间使者——不是认识的那几个,没打招呼,后是等来了几辆出警的警车。
  一般警察出警是两个人,但这次是重大刑事案件,来了20个人。
  “蔡道振(尹罗武)?”我从这群人里看到个熟人。他本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地。
  蔡道振(尹罗武)看到我的表情也很惊讶,他知道我在疑惑什么,解释道:“您的那位朋友身份背景不一般,我只是被降职,已经算是好的了。”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卓秀浩了不得,我也一样啊。
  “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正在办案呢,我们却在闲聊,但他的新上级和同事没一个来制止,反而避之唯恐不及,应该是消息灵通,怕被他牵连,沾上霉运,升迁无望。
  “你被排挤了。”我指出事实。
  “没关系。”他脸上什么情绪都不显。
  而我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便没有多说,任由他走向他的那些新同事。
  那边负责勘察现场和取证的警察一口一个“西巴”、“什么东西”、“臭死了”,而蔡道振(尹罗武)就像嗅觉失灵一样,眉头都不皱一下,戴上手套帮他们取样。
  系统突然出声提醒我:【那个能量体,它完成能量转化,开始遁地了。】
  【跟着它。】我一声令下,“剂子”还在原地等待警方询问,“风筝线”已经拉长,夜空中的“面团”像被风吹一般移动起来。
  一开始我以为它从东南亚而来,初来乍到,或许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地,但我错了。
  它竟然找去了南相泰位于首尔东北郊区的104月亮村的gp人力公司!
  【为什么?!难道它还保留了作为人类时的记忆?】
  【我不知道。】
  【……算了,我不该问你。】
  我眼睁睁看着它在黑暗中恢复了人形,去了人力公司4楼,说是来报到的,然后南相泰就信了,亲自开着车带他去了毛家位于成运市海滨的别墅!
  成运市是首尔的卫星城之一,两地近得很,开车20分钟就到了。而在这20分钟里,我猜测过它作为人类时,是南相泰为毛家找来的打杂的,现在即便不复人形,执念仍在,还想打工挣钱,或者,报复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