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在怜悯和厌弃之间挣扎,好几个月都没理我。
  学霸是不可能理解学渣的痛苦的。大不了这儿子不要了!
  要是我的意志力再差一点点,我就要去三清洞找恶魔柳和魔女朴善了,并高喊着:“和我交易吧!我愿用10年以上的青春换个好脑子!”
  幸好没有。
  我吊车尾进的现在的高中,这还是我参与了应试考试、提交申请后,校方根据我的模拟考试成绩、班主任推荐信和我的在校表现等各方面综合考量后予以录取的。
  多边形战士补习老师打电话给我,说我朽木不可雕,砸他招牌,三年之内他不想看见我,等我高考前夕再让李玉和别的家长“竞标”,即便中了,他还是要考虑考虑。
  在旁的李玉听到后,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我这不是有学上了嘛,我向你保证,大学也是有学上的。”
  他把给我端来的补身汤又端走了:“我当初就应该直接砸钱让你进特目高(专门招特长生的),保不准哪个老师能看出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天赋呢。”
  我:“……”
  我伤心了。
  真的。
  作为一个主角,我太失败了,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我把自己扔进大床,打电话给卓秀浩,诉说完委屈之后“哇哇”地哭,他一直很安静,直到我哭得差不多了,问他:“你在听吗?”才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的细微呼噜声。
  “……”
  我挂断电话,又给李英俊打,重复一遍事情经过,他安慰我:“没关系,有书读就很好了,说明你努力学习了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即便以后你上的是普通大学,也没关系,我们是家族企业啊,有你的位置的。”
  “哥!我爱你哥!呜呜呜呜呜呜呜……”
  “嗯嗯,我也爱你。既然都有学上了,那就好好上,现在该休息了。”
  正是需要人肯定的时候,徐文祖在当义警,不知道是不是在执勤中,我不好去打扰,挂断这个电话就给毛泰久打过去。
  其实一件伤心事说了两遍之后,就没那么伤心了。我较为平静地和他说了这件事。
  他也和李英俊一个态度,甚至说,愿意回国后给我在成运通运集团找个工作。
  太感动了有没有?
  在他之后,我还给姜耀汉打了。
  姜耀汉沉默了很久,才道:“如果你不是李家的人,没有钱补习,你上不了这个高中,有什么可委屈的?”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一句话就破了我的防,我说,“对,对不起,打扰了……”
  “等等,先别挂。”他说,“我还没说完。李俊秀,即便你是个除了外貌以外其他都很平庸的人也没关系,全世界有61亿人(2001年),无数人和你一样平庸,他们也在认真地生活,是不是?你只要成为一个对社会有一定贡献的、善良的人就好了。”
  “谢谢你的安慰,我好受多了。”我吸吸鼻涕。
  “不用客气,我就是这么伪善。”
  “啊?”
  “像我这么伪善的人都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不可以?挂电话吧,这么晚打来,很影响我睡眠的。”他说。
  “哦。晚安。”现在你不是正说着大实话吗?
  “晚安。”
  我一抹眼泪,发泄完情绪好受多了,从床上爬起,去卫生间洗漱。
  至于徐仁宇,我没给他打电话。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再亲近的朋友,成绩不同也没法一起前行”。
  那个怜悯和厌弃的表情,我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来遗忘。
  ……
  说回高中,我不是才上高一吗,课程还比较轻松,还没有分科(2018年才取消文理分科),心态一放松,又开始浪了——作为“妇女之友”和女孩子们去逛街、去拍大头照、去练歌房唱歌、去追星;和男孩子们去网咖上网、去咖啡厅看漂亮的office lady、去游戏厅打游戏、去学校的室内篮球场打篮球,也是在这段时间,才恢复了和徐仁宇的联系。
  我有想过他是不是看我成了他的校友,才勉强赏脸和我玩的,又一想还是算了,男人应该心胸开阔。
  但其实直到他对我说出那句“他再敢找你麻烦,就报我的名字”,我才在心里原谅了他。
  我太小心眼了。我反省。
  2001年8月份去la看完毛泰久回来,我甚至还和几个向我示好的女孩子私下联系过,有的是礼貌拒绝之后当起了笔友,有的是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表面上是这样,至于内心深处有没有青春期的躁动,只有含羞带怯的眼神、透着粉红的脸蛋和耳朵可以说明。
  2002年3月,诺基亚发布了7650,但是10月才上市,我等得抓心挠肝。在二周目,我等了十年啊!终于等到个屏幕大的、能上网、能拍照、能安装应用程序的手机了!我拿着它在三清洞闲逛,看到什么觉得有意思的就拍下来,打算用邮件发给远在a国的毛泰久他们看看国内的变化。
  溜达到“都氏”的时候,我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和门上被人用红色油漆刷的“杀人犯去死”、“下地狱”、“魔鬼”之类的字眼,好心情不翼而飞。
  “都氏”的主人都民锡,是个连环杀人犯,他的儿子都贤秀也杀了人,一个死,一个逃,这间金属工艺品店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