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有再多的人受苦受难,再多的人开口说话,都会被毫不犹豫地压下去,一层又一层,一次又一次,你以为你在开口?不,你的话还没到自己的耳朵边儿就已经没有声音了。它们合起伙来折磨你,你找不到路,所有人都可以走的路,你不可以,因为你的路和他们不一样。
  你走上去,同样一条路,他们走过去了,你摔下去了,你以为自己会死,可是你没有死,你爬起来看,底下到处都是你这样的人,你们都从所谓的平坦的大路上摔下来了,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残疾了,有些人疯了,你和他们的区别在哪里呢?
  你没有死,你没有身体残疾,但你也疯了。
  他们说都是你的错,你是自己掉下去的,因此,那条路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他们说,你没有死,所以,这件事不算是事情,你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那条路更不需要负责。
  你以为不是那样,但你说不出来,因为你一旦开口想要说自己的事,想要说那些人的事情,就会被他们捂住嘴,他们有时候也不捂住你的嘴,而是不约而同地自己堵住自己的耳朵,就好像他们不知道,就等于事情不存在,确实,他们不知道,就不需要处理,不必解决问题。
  受苦的人当然只有继续受苦,因为苦难只会寻找足够痛苦的人继续。
  你以为我为什么这样痛苦?因为痛苦总是无处不在的。”
  老师说到高兴的地方,掀开了自己的衣服,衣服底下的皮肉都往外翻卷,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钉子,玻璃碎片和绳索,就好像,这具身体早已死去多时。
  老师挥舞着手里的教鞭喊道:“连死人也无法逃脱恐怖的迫害,连死亡也无法保证你的安宁!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从来不是!你以为它们有什么不一样?从来没有!你以为墓地旁边就幸福安宁了吗?当然不是!我们已经在坟墓里面了,但我们过得好吗?没有。不是吗?没有。
  哈哈哈!”
  说话间,教鞭被打断了。
  老师丢垃圾一样将手里的东西丢掉,喊道:“下课!各位同学你们可以出去玩了!我一会儿再回来上课。”
  乐园起身道:“隔壁好像还有房间,我们再去看看吧。”
  一号和钟仁就和乐园一起进入了第三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面,黑漆漆的,是个游戏室,进去之前没有看清楚门牌,但是,进来之后,门上面挂着很大的字,是一块牌子,写着:剧本杀、密室逃脱与鬼屋情景扮演场所。
  一号看了一眼,喃喃道:“好大一块牌子。”
  乐园说:“是啊,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可以玩的。”
  一个打扮得像主持人的人冒出来,穿着黑色的小礼服,脖子的位置打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里面是白色的衬衫内衣,后背看起来是燕尾服的燕子尾巴形状裁剪,裤子是笔直的长条黑色直筒裤,鞋子是黑皮鞋,白袜子,袜子边上有蓝红色的细条纹。
  看起来是精心打扮之后的样子。
  “你们好,我是这里的主持人,你们想玩什么呢?”
  主持人问。
  一号说:“能不能来个剧本杀?”
  主持人笑道:“好啊,好啊。”
  一号问:“有什么本子呢?”
  主持人掏出一个箱子打开给他们看,里面全都是本子。
  一号倒吸一口凉气,被灰尘呛到,主持人连忙笑道:“不好意思,很久没有打扫了。”
  一号皱着眉头问:“难道没有人来这里吗?”
  主持人笑道:“怎么会没有人来呢?只不过是都在里面玩,玩得尽兴了,也不需要这些,都是熟客了。”
  一号将信将疑:“哦,那你给我们推荐一个?”
  主持人非常兴奋地点了点头,从箱子里面精准地掏出来一个东西递给一号看:“这个最好玩,最适合新手了!是最新推出的一本。”
  一号看了看问:“我们进去之后需要做什么呢?”
  主持人说:“加上我,这一局一共四个人,我们可以玩好一阵子了,做什么都可以,不过,要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能会很快就结束了。但是,没有关系,客人在这里本来就是想做什么都可以的,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东西呢,肯定足够尽兴地玩一次了。”
  一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啊。”
  他看向身边的两个人问:“可以吗?”
  乐园说:“可以。”
  钟仁也说:“可以。”
  剧本杀就开始了。
  乐园和钟仁是围观的平民,一号是激进的呐喊者,主持人是审判者,还有另外七个人,都是统一的身份,他们是欢愉者。
  “欢娱在今夕的那个欢愉吗?”
  乐园悄声问钟仁。
  钟仁想了想:“或许是。”
  也或许不是。
  一号喊道:“我已经看完了!我知道了!”
  主持人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你们之中,有一个是死人,已经死了的人不能再活过来,否则,就要活人为它陪葬,为了大家的性命着想,你们要尽快找出来这个人,或者,现在就想办法把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杀死。”
  乐园说:“那可真有意思。”
  钟仁垂着眼睛说:“那可真叫人绝望。”
  一号问:“为什么?”
  钟仁笑道:“我们不会有机会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