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做梦还是很有兴趣的。
  而且,除去对做梦感兴趣的因素之外,梦境的内容似乎和他的现实状态有一点关系,不否认,有一句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有些道理的,但是,现在这个世界,这话就带着一点其他的含义,仿佛背后有深层次的幕后黑手在推动一切发生和发展,乐园没法视而不见。
  他有种自己正在被操纵的感觉,但是,他压根没法找到任何证据,没有证据的话说出来,别人只会当成是疯子的鬼话,不能相信,他也有些不敢相信,又不想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放弃然后对其他人摆出不相信的相同态度来对他们证明你们看,我和你们是同类,所以不要排斥我。
  他不喜欢那种感觉,也不喜欢那样,所以,他处于相信和不相信之间,犹豫了一阵子,想到了一句话,那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就觉得,相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被排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排斥了,有这种情况,某种意义上说算是正常。
  因为前面就有这样的例子,这是一点,第二,他也不想被人当成小可怜一样看待,感觉很奇怪,很不舒服,他倒不是觉得别人可怜自己就不好,如果因此能得到一些利益,他完全不介意。
  只不过,被人可怜得到利益和只是被人轻蔑和不了解地随便而下意识地看做可怜人还是有区别的,至少,乐园很清楚,后者是完全没有利益可言的,他反而会因为其他人把他当成可怜虫而被贬低,他会损失利益,他不想看见那样的情况发生。
  准确来说,他知道自己对某些情况还没什么办法,所以,他希望那些情况最好不要发生。
  话说回来,一号看见乐园脸上的黑白模糊,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以为乐园的脸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被不知道什么怪物附身之后的变化,心想,是不是把怪物赶走了,这个人就会变成之前的模样?那是否算恢复正常,我不清楚,但是,总比现在叫人看见就发毛好一些。
  他想着就要扑过去把乐园控制住。
  乐园怎么可能轻易被他控制住?
  反手将扑过来的一号按在了地上,只听得扑通一声,乐园压着一号从旁边的家具滑落,一号就被乐园死死贴在地板表面的地毯上,地毯是鲜血染就似的艳红色,没有血腥气,只有一股酒香味,格外诱人,仿佛靠近了就会因为酒气而沉醉其中长眠不醒。
  地毯表面有些花纹,但乐园是看不清楚的,只觉得面前摇晃着一团模糊的旋涡似的色彩令人眩晕。
  他在尽力忽视这种感觉,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忽视这感觉,他的状态只会更糟糕,他可不想自己连一步路都走不了,那简直是一个废物!
  他才不要变成废物。
  因为如果变成废物,就连眼前的局面都应付不来,甚至可能被一号直接判断为怪物而杀死,就算只是误杀也足够值得难过和愤怒了,乐园不想过多浪费时间,就对一号解释了他变成肉酱进入盒子之后的事情。
  “你还记得你变成一堆肉酱和眼珠子还有些水草的状态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服务员把你从外面送进来,是用一个盘子端着盒子进来的,看起来还真有些服务员的样子,打开门之后,又对我们解释情况,打开了盒子,给我们看,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
  你在盒子里和我们打招呼,之后,就躺下去,好像死了一样,服务员把盒子盖上,你就没有再出声或者出来做什么。
  之后我去角斗场比赛,赢了,但是,出了一点算是意外的状况,走回来之后,服务员或许是担心就过来开门看,遇上我状态不正常,把他吓跑了,他之后又回来,房间已经坏掉了,坏掉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房间里面只有我,突然墙上裂开缝隙,隔壁进来一个果冻。
  再之后的事情,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服务员找人把这里修复了一些,你看看房间,是不是和之前进来的时候差不多?”
  一号问:“那我们需要给钱吗?”
  乐园说:“我问过了,没有说,应该是不需要,反正他不问就不给,他要是问了,再想办法凑钱就是了。”
  一号点了点头,犹豫着问:“什么是果冻啊?隔壁的果冻很大吗?从缝隙挤进来居然都会出事到房间需要修复的地步?”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担心刺激乐园。
  但是乐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照实说了:“就是占满了大半个房间的果冻,感觉是半透明的凝胶状固体,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一号望着乐园的脸问:“那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乐园说:“眼睛是因为角斗场比赛,第二个客人最后跟我打的时候,不知道干了什么,我就看不见了,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团,我准备下场的时候,世界突然就被色彩沾满了,我不清楚是怎么个清楚,但是当时角斗场的大多数人都有受到影响,我才回到房间来的。
  我想,外面那么乱,多待下去一段时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尽快离开比较好,但是,离开角斗场,我不怎么认得路,又不想现在离开酒店,就回到了房间,不知道其他地方的路,但是原路返回,比起其他情况还算简单。
  现在我的眼睛要是再长出来也还是会出问题,眼前的模糊颜色会变得更加清晰明了和混乱颠倒,我没法接受那样的世界,太乱了,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恶心,实在是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