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床底黑漆漆的,一双白色的眼睛渐渐睁开了,睁开了眼睛的东西一点点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想要直起身来,没法做到,只能非常愤怒地爬了出去,一点点变成了一层纸那么薄的东西,从门缝溜出去,门虽然是锁住的,但门缝总还是在的。
  它很顺利地离开了,到了第二个房间,也就是隔壁,只有二号一个人住的房间,钻了进去。
  里面已经到处都是血迹了,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一个黑漆漆的影子趴在床边上,低着头,正在啃食什么东西,发出了咀嚼骨头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听这声音,感觉还十分清脆,好像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声音会让人联想到咀嚼藕片的那种感觉。
  但是后出现在这个房间的白眼睛不觉得,看见满到处都是血迹,转身就想跑,被抓住一起吃了。
  房间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
  天就渐渐亮了。
  房间打开门来,一号走出房间,伸了个懒腰,心想,奇怪,这个晚上睡得好踏实,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好过。
  到了本来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因为二号还睡在里面,一号不知道二号在不在,或者,睡着了没有,就想在门口等一下,没想到,就是在外面站的这一小会儿,边上就传来了尖锐的尖叫声。
  一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心想,怎么回事?这里也有大喇叭?
  等尖叫声渐渐退去,一号才打量起来,发现自己脚下多了一滩血,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往后小心翼翼退了一步,仔细一看,发现血是从门缝里面流出来的,如果这些血都是二号一个人的,那二号在里面大概是死了。
  如果不是二号的血,二号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出血量?
  一号犹豫了一下,打算再敲一敲门。
  但敲门之前,他又觉得,如果这里有乐园和钟仁,就好办多了,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没有什么可危险的,肯定不会死掉,可是不敲门,就这么站在这里,也不太好,好像是堵着门,怕别人发现里面的什么东西或者杀人犯之类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到了这种地方,要是能遇见杀人犯才是奇怪的事情,但是免不得有时候那么想一下,越是不让看见,就越是让人觉得满心好奇,也正常。
  犹豫的时候,门打开了。
  二号站在血肉模糊的房间里面,对一号露出一个温和的,不像人,不正常的笑容:“你好,这么早?是来找我的吗?”
  一号往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点承受不了:“啊,是的。”
  二号问:“有什么事吗?”
  一号说:“我看这里有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二号看了一眼地面,皱了皱眉,嫌弃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会记得打扫卫生的,你放心,等你们出去回来,我就能打扫干净了。”
  因为房间里面血糊糊的一片,一号站在他对面听见他说打扫卫生的事情,还以为他是一挥手就能把屋子打扫了,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好。”
  他小心翼翼退开了。
  二号把门关上了,旁边的人凑过来问:“你……刚才对什么东西说话呢?”
  一号愣了一下问:“你们没有看见那个房间开门的时候有一个人站在里面?”
  旁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打开门的人不是你自己?哪里有人站在那边?你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一号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我不知道,我没有吃东西,或许是刚睡醒还没清醒,没关系,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好了。”
  旁人点了点头。
  一号打算转身出去找人帮忙。
  乐园和钟仁从他们后面的楼梯走上来了:“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
  旁边的人问:“你们都去哪里了?”
  乐园说:“听说这里有一个废弃的琴房,去看了一眼,里面的琴还能用,甚至找到了一本能看的琴谱,就对着用了一下,发现真的可以用。”
  虽然不知道声音是不是属于好听的反胃,但是,反正那个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就他们两个,弹成什么样子都没差,自己是不会嫌弃自己的,除非发疯。
  乐园以为自己还没到那种程度。
  他想到这里,下意识看了一眼钟仁。
  钟仁问:“怎么了?”
  乐园说:“哦,想你。”
  钟仁皱了皱眉,觉得他这话没说完,但又觉得好笑,就笑道:“说得好像我什么时候会突然消失一样。”
  乐园听见这种话就会心跳加速,他不太舒服,低声说:“也不一定。”
  没等回答,他喃喃道:“没有最好,我也不希望那样。”
  钟仁笑道:“放心好了,我才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日子已经过得够了,不是吗?”
  乐园神色复杂地点头。
  一号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说一句话,感觉什么时候说话都不合适,好像自己就不应该站在这里,有点奇怪,好像正在发光,被看的时候还有点头皮发麻。
  乐园看向他问:“有什么事?”
  一号说:“我敲门,看见房间里面到处都是血糊糊的。”
  他指了一下地面:“你看,那边是血迹。”
  乐园正走过去,门忽然打开了,二号拎着一块湿不拉几的抹布出来了,看见门口的人不少还变多了,有点惊讶,看向一号问:“怎么了这是?你们过来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