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柏来接亲了,他的伴郎是宋照大哥,另外一个不认识,应该是深圳那边过来的朋友,几个哥哥们装模作样拦了一会儿就开门了,独木难支的二哥恨得骂他们叛徒。
何妈之前发愁女儿一天天大,愁她什么时候结婚,真到了这一天,又舍不得女儿出门,在那抹眼泪。
林美溪哭不出来,她就这样的性格,到哪儿都乐呵呵的,何况这不是远嫁,按照顾川柏的工作性质会经常多地跑,她会经常回娘家蹭饭吃。
顾川柏给虞家父母磕头敬茶改口叫爸妈,虞爸虞妈给了改口红包,把女儿送出了门,二哥跟着送嫁到男方家里去。
这里是顾川柏爸爸还在世的时候住过的院子,他爸爸死在这里,还是凶杀,本来顾川柏要重新买一个结婚用,林美溪说不用,还说:“爸肯定会保佑我们,不用换。”
下午有点空能在家休息一下,中午没怎么吃,沈孝珍端了一碗滴了麻油的小馄饨来,“顾川柏叫人去买的,你先垫垫肚子。”
“顾川柏他哪里去了呀?”林美溪今天一天是最不自由的,除了赶路、敬茶、就是在屋子里。
“去车站接几个重要的宾客去了。”能让顾川柏亲自接的,肯定很重要。
沈孝珍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菜名儿,给林美溪看。
林美溪是行家,一看就知道上半部冷热二十二个菜,比下半部二十个菜的总价高出去一倍,这是她和林姣兰今天婚宴的菜单,她的酒席在澄园办,林姣兰的酒席在慧园办。
沈孝珍说这菜单改了好几次,直到昨天晚上才定下来。
“一开始慧园的酒席是十八个菜,澄园的酒席二十个菜,后来慧园打听了澄园的菜品,又添了两道,然后澄园再添两道,非要压慧园的酒席一头,顾川柏和你哥说,要给你最好的,把那头压下去,让你姐姐没有任何能在你跟前显摆的点。”
林美溪低声笑,“从来没见他做这样幼稚的事情。”
“小溪姐姐!”
糖糖跑进来,一把抱住坐床上的新娘子,高兴的很,她以前一直很担心,如果哥哥娶了媳妇,林美溪嫁了人,她就要多两个陌生的亲人,现在好了,他们成了一家人,不会有别人加入。
等开学糖糖高一,转眼是个大姑娘,快和林美溪一样高了。
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赵晚霞来了,说了恭喜的话,给林美溪添妆添了个金镯子,随后看着糖糖满眼不舍,时间过得真很,想到有一天糖糖也这样出嫁,她现在眼睛就开始酸涩舍不得了。
糖糖看干妈要哭了,忙把她拉出去,讲学校好玩的事儿逗她开心。
好容易婚房里没别人,沈孝珍赶紧从另外一个裤兜里,摸出几个小雨伞,往林美溪手里一塞,这是她找在街道工作的朋友要的计生用品,免费的,不要钱。
“就这几个了,但你要他用这个,能愿意吗?”
林美溪想迟几年再要孩子,不用也得用,“那肯定得听我的。”
沈孝珍看她还想撕一个看看,急忙劝阻,“撕开就没用了,我朋友说的,只能用一次,你省着点。”
“哦哦。”林美溪有点脸红。
沈孝珍同样不好意思,催促道:“快收起来,别叫人看见。”
林美溪忙把晚上要用到的东西,塞到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
时间差不多了,恰好顾川柏进来接媳妇,看到她探头在床头柜抽屉里翻找,问道:“找什么呢,要是不急的话,晚上回来我帮你找。”
林美溪忙把抽屉推上锁好,心想幸好放得及时,沈孝珍还在呢,刚才要被顾川柏看见,大家都得脸红。
“不找什么,看看我的细软。”
顾川柏点点头,“该去酒楼了。”
第050章
酒席开始之前, 新人要在门口迎接亲朋好友,顾川柏的朋友们,林美溪大半都不认识, 虞家的远亲全请了,按照酒席的规格, 今天的宴席铁亏。
“这种远亲还请干嘛?”没人的时候, 林美溪小声嘀咕。
顾川柏悄声说:“热闹好看,我们这比对面多了八桌, 你家人都很高兴。”
“幼稚!”林美溪心疼酒席钱, 不过林家的亲戚竟然也来这边了。
林家的亲戚分开吃酒,一家两口子一边一个赴宴, 一个往慧园去吃林姣兰的喜酒,一个来澄园吃林美溪的喜酒。
还有陈爷爷,他从红棉县过来了,林美溪几步迎接上去, “陈爷爷, 这趟来了就不走了吧?”
陈爷笑道:“小顾在郊区给我弄了块地,你爸那茶楼也热闹, 不走了。”
顾正初随后就到, 不过顾家其他亲戚没来,他们等着沪市办酒的那一场, 顾川柏父亲的同事来了好几个,顾川柏亲自送人进去落座, 出来后和林美溪说, 都是公安系统的, 熟悉一下,也能叫人忌惮不敢随意找他们麻烦。
同学们里面, 林美溪请了几个要好的,之前的知青朋友们,许越周找人带了礼,他在沪市没回来,林美溪和他说了,沪市的酒席请他去。
傅听音她没请,请了估计也不会来,林美溪看到傅听音和她姐姐,去对面慧园恭喜林姣兰去了。
慧园的二老板杜青凤,在门口帮着迎客,一派弟弟娶亲的姿态,给林姣兰气得不轻。
宾客迎接得差不多,林美溪准备进去换衣服敬酒,澄园楼上楼下四十八桌,空了一个包厢做化妆间,得加快时间在酒席结束前把酒敬完,好多远亲朋友她都不认识,跟着顾川柏后头,一桌桌敬酒,中间林爸还来了,给顾川柏包了个一千的红包,打趣说是还的礼钱。
林姣兰对林爸中途离席去澄园非常不满,林毓秀却说:“她给爸养了老,爸过去无可厚非。”
林姣兰现在对林毓秀没什么好感,但林毓秀学了摄影后,开了影楼,结婚照还是她赞助的呢,林姣兰就不说什么了。
…
几十桌酒席敬完,一些远亲陆续离席回去,林美溪和顾川柏又去外头站着送客,几桌要好的近亲、好朋友留下来叙话,快九点了还没结束,林美溪的踩高跟鞋的脚都麻了。
有个人远远的给顾川柏使了个颜色,顾川柏过去了一下,然后回来,脸色凝重。
林美溪忙问道:“怎么了?”
“有人眼皮子浅,想开你抽屉,不过已经被抓了,没事儿。”那就说明家里进去的是认识的,但是顾川柏留了谁在家里看家呢?
想到抽屉下面的小雨伞,林美溪不由自主脸颊发热。
“谁在家里帮我们看家?”
“回头和你说。”
顾川柏又被几个好友亲戚叫过去喝酒,林美溪趁机进到包厢歇脚,沈孝珍一直陪着她。
“结个婚真是太累了。”林美溪揉着脚踝感叹。
沈孝珍笑,“再累也就这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顾爸爸曾经死在那座小楼里,竟然没人敢提出去闹洞房,林美溪庆幸,终于可以歇着了,一到家,她钻到卫生间,把打了胶的发型拆了,洗了好几遍才洗干净,脸也洗了好几次,热气蒸腾后,小脸雪白.粉润。
顾川柏在外头收拾东西,林美溪等了快一个小时,他才姗姗来迟。
楼下听不到声音,估计人都走了,林美溪明知故问,没话找话,“妈和哥他们都走了?”
顾川柏点点头,他心里很是忐忑,林美溪一直说蓄谋已久的喜欢他,但是他对身份的转变,只有这一个月缓冲期。
现在妹妹变成媳妇,还是新婚夜,怎么不叫他忐忑。
他做了好几次心里建设,才挨着床沿坐下来,看林美溪摆弄她那些宝贝,存折、黄金首饰,一样样全摊开在被子上。
顾川柏也没话找些废话说:“这么多,都是谁送的?”
“这些是我妈给我置办的,二哥说金子保值,买了个大金镯子送我,这个存折是大伯给我的添妆,这个金锁是林爸送的,听说我喜欢黄金,堂哥堂嫂给买的金项链,大哥大嫂买的二两重的手镯,这个生肖金锁是顾爷爷给的,还有宋照大哥找人打的金元宝。”
一大堆金晃晃的金子,顾川柏更夸张,给她打了合计两斤重的各式金首饰。
“这一堆,是你给的。”林美溪嘻嘻笑道,她可真富有,黄金看着比存折叫人高兴。
这么摆着睡不了觉呀,顾川柏说:“都收起来吧,有个暗格在书房里头,不管什么贼都找不到,收那里面去。”
书柜后面有一块墙掏空了,把金子一一放进去,合上书架后,林美溪就这么看着顾川柏,他浓黑的眼睛深沉的很,整个人很干净,还有些无措。
两个人都是头一遭,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林美溪抓抓头,“要不你去洗澡吧。”
“嗯。”
顾川柏这个澡洗得太长时间了,林美溪等得打哈欠,心想顾川柏这是紧张的吧,不怪他,谁叫她之前说他是哥哥呢,现在结婚了,他大约是心理上要适应一下。
林美溪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盯着床头柜最下一层的抽屉看,里面的东西,一会怎么和顾川柏说呢?
“顾川柏,你洗好了没有。”林美溪喊他。
顾川柏把水关掉,穿好背心大裤衩在卫生间里踌躇,虽然是结婚了,但这之前,他可没有穿过这么少的衣服在外人跟前晃过,除非是睡觉,他在外面一直衣裳周正。
穿再周正,一会都要脱。
顾川柏搓了下发烫的脸颊,回了一句,“小溪,你把灯关了先。”
林美溪心里瞎琢磨,关了灯看不见,她和他都是新手,黑漆麻乌能用好小雨伞吗?
林美溪把灯绳一拉,房间暗了下来,她喊道:“关好了。”
顾川柏抹黑出来,抹黑到床边,躺下,然后小心翼翼问:“今天太累了,能不能先睡觉?”
“当然可以呀。”
林美溪想,他可能是真累了醉了,四十八桌酒席,一桌一小盅也够他受的,林美溪心疼,加上她希望新婚之夜是酒醒的状态,就没再说什么,而是转个身,轻轻挨着他的边,抱着他胳膊进入了梦乡。
林美溪也累了,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早上睁开眼睛已经八点半了,顾川柏不在身侧。
她心里微微羞涩,眼皮低垂,视线扫到最下层的床头柜抽屉,看顾川柏的态度,估计今晚也用不上。
…
林美溪下楼找人,顾川柏在厨房里,正和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说话,看她进来了,忙给她们互相介绍。
今早来的女人叫桂婶,是要来家里做住家保姆的,情况有点特殊,好像是桂婶在应聘林美溪,仿佛只有林美溪让她满意了,她才会同意来家里当保姆。
林美溪小心应答,桂婶终于同意了,谈好她的工作细节后,桂婶继续回厨房忙活早饭。
桂婶叫杜官桂,四十多岁,顾川柏说桂婶身上有功夫,昨天混在人群里的远亲摸到楼上卧想撬开抽屉,就是桂婶发现的。
桂婶干练,就是不爱笑,把早餐往堂屋的餐桌上一放,默不作声回厨房吃她自己的早饭。
林美溪悄声问:“桂婶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她独来独往惯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桂婶答应在顾家当三年住家保姆,还说三年一到马上就走,但这三年里,有她在顾川柏才敢放心出去。
吃了早饭顾川柏要出去感谢几个朋友的帮忙,林美溪打算回趟娘家,走之前和桂婶打招呼,“婶子,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嗯,那你晚上也别回来吃,我有点事。”
“好嘞。”
越有本事的人脾气越大,桂婶是顾川柏请回来当保镖而不是保姆,人家保护她在家的安全,林美溪心里不会真拿她当保姆看。
…
结婚第二天就跑回娘家蹭饭实属少见,何妈昨天还伤感,今天忍不住好笑,“结了婚就往娘家跑,哪有你这样的。”
“妈,你别笑,我实在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