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他摔门离开,要么他妥协上楼。
可就算他上楼,楼下的争吵还是不会停。
游玉书和乔清野的矛盾没有停过,在游时为数不多的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候,游玉书和乔清野永远在吵架。
不是因为感情,也不是因为出轨,他们并不在乎那个。
他们争吵股票,争吵公司每一个决策,争吵母公司和子公司的分红——因为两个人负责不同的业务,财产完全归属个人所有。
游时嘴里叼了根烟蹲在路边盘算,还没想清楚就被迫站起来习惯性往网吧走,因为太冷了,他没带外套,再蹲在路边盘算下去他会先冻死。
走到一半,手机响起来,游时下意识接起来,听到声音的那刻他才意识到这是谁的电话。
江应在那边问:“回家了吗?”
游时赶紧找了个背风的地方,防止江应听到话筒里呼啸的风声,又想了下,说道:“回家了。”
江应继续说:“那你下楼,你东西忘在我这里了。”
“什么?”游时下意识问。
“你下来就知道了。”江应说。
游时心里突然一紧,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下,又叼着烟含糊不清地问:“你在我家楼下?你见到他们……我爸妈了吗?”
游时不是很想让江应见他们。
事实上游玉书和乔清野对这个江家这个老邻居也不是很在意,只在最开始几年逢年过节带着礼物去一两次,后来就没去过了,只是隔三岔五打点钱。
江应其实也没见过他们几次。
“没见到。”江应说。
游时心里一松,又听到江应那边呼啸的风声,说:“……我不在家。”
“我怎么知道你这次是不是在骗我?”江应笑着问。
“骗你是小狗。”游时说完,哽了一下,幼稚地想扇自己一巴掌。
“如果你骗我,下周你晚自习一节都不能逃,行么?”江应说。
“好。”游时低下头,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
他听见江应低声笑,笑完开口说:“回头。”
声音很低,带着电话听筒的电流声,声音像是很远,又像是直接炸在耳边。
游时心里猛然一跳,下意识回头,看到站在路灯下的江应,头发被风吹乱了,每一根发丝似乎都在路灯下面发光。
他穿着校服,右手举着手机,左手臂上搭着自己的外套,冲自己笑。
两人相隔不过□□米,视线相互对上,但是电话没挂。
那一瞬间的感觉很难形容,游时好像看见一片寂静丛林因为那个人的出现惊起万千鸟群,扑翅扑翅飞远,每一个声音都好像在提醒他“你完蛋啦”。
“应哥,”游时烟也忘了灭,只举着手机,懵懵地说:“我……我好像……”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第32章 醋坛子
两人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 依旧傻傻地打着电话。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挂了电话,江应大步走过来, 游时站在原地没动,单手插兜站着, 嘴里还叼着烟。
江应把外套递给游时,眉头皱了一下, 手指几次蜷缩又舒展, 想把游时嘴里的烟抽了。
在他手指靠近自己嘴唇的时候,游时终于回过神, 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 “我自己灭。”
“好。”江应看着他, 把手收回来。
他看着游时利落灭了烟,又转手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你刚才想说什么?”江应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游时正在穿外套的手一抖。
“什么刚才?”游时偏过头看他,笑了一下。
游时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江应靠近自己时会紧张,会抗拒江应给自己讲题, 会心跳加速, 会无意识地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无非就是少年人情窦初开, 再稀松平常不过。
只是情窦初开的对象,是江应。
“不是在家, 也不是在网吧……”江应没再深究,反而笑着说:“游小时, 你撒谎的本事见长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骗我是小狗。”
“汪!”游时双手都插在校服外套的兜里, 拽得二五八万, 却面无表情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江应笑起来。
笑完,四周都静下来。
江城其实是没有秋天的, 夏天悠久绵长,30度的高温持续将近三个月,再在11月某个瞬间,突然进入冬天。但今年九、十月份就开始降温,又经历了一个周的秋老虎,温度终于一点点降下来。
树叶也慢慢慢慢地变色,飘落。
飘了一整个季节。
游时其实觉得两个人大半夜在外面吹冷风有点傻逼,他紧了紧身上的校服,说:“今天本来想跟你说的,没来得及。”
“你住宿吗?”江应突然问。
游时抬起头看他,发现江应正偏头看着自己,他又缩回去,“你住宿吗?”
江应摇摇头:“奶奶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也不住,”游时说,此后便安静下来,他想了一会,又补充说,“我在找房子了。”
“那你每月支出要多一项房租了啊。”江应勾着唇角慢慢说。
游时偶尔会帮成哥看网吧,成哥会按天结账,还有这些年攒下来的压岁钱,在学校旁边租一套小的一居室没问题,但也意味着其他消费要几近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