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长青摇了摇头, 他看着远处江海与黑夜连成的幕布,他出声问道:“超儿, 你喜欢跳舞吗?”
  “喜欢。”
  “那你喜欢舞台吗?”
  “喜欢。”
  “喜欢不需要理由,我们的存在也是。”
  其实刚开始时看到那条车坠变成胸坠,路长青的内心就涌出不好的预感。
  当霍邱成了碎星的司机,那种糟糕的第六感不断扩大, 加剧了他的忧虑。
  当那串星珠递到他的手边时, 不等霍邱出声,他已经明白一切都尘埃落定。
  之前喜欢自己的小女孩霍雅去世了。
  路长青的迷茫不是质疑自己的存在, 而是无法承受生命之外的喜欢, 那太过沉重沉重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人, 咬牙坚持着痛苦的透析和三次病危手术,她说她只是想学着路长青的样子。
  她因为喜欢路长青, 所以对这个绝望的世界她愿意努力活活看。
  但遗憾的是, 这个倔强的小家伙没有撑过第四次手术, 急救室里下达的七张病危书最后停在了死亡通知上。
  那份喜欢就像易折的纸张无法对抗癌症的折磨。
  一坡黄土之下埋葬着霍雅的骨灰和她对路长青的崇拜与爱。
  爱浇灌生意, 却无法浇灭死亡。
  偶像并不伟大, 能让路长青为之前行的是他对舞台的热爱,能让他持之以恒下去的是粉丝们的爱。
  他是黄昏破晓,是黎明的终章。
  他是偶像路长青。
  霍雅带给路长青的冲击太大,大到路长青有太多的东西无法抒发。
  最终,他联系了霍邱,在霍邱的同意下,他想把霍雅的故事写进歌里去表达。
  在经过和钢炮battle之后,他想将这首歌放在荧幕上,他想去告诉所有人——喜欢偶像这件事并不愚蠢,所有的爱与信仰都值得。
  在之后,路长青将代超带到霍邱的眼前,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一向支持自己女儿偶像的霍邱却一反常态,拒绝了路长青的提议。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在一个充斥着“香烟女人money”的说唱舞台上,说他歧视那群说唱选手也好,说他看不起说唱文化也罢,他绝不会让他女儿上这种节目被人非议。
  路长青没有坚持,将手里录制一版的u盘交给了霍邱,带着代超走了。
  路长青和代超在江上吹完冷风后,就回到了说唱营里。
  一打开门就撞到大厅里和两个他差不多大的男生在打架子鼓。
  可能是年龄相仿的缘故,彼此虽然不怎么熟稔但都能随手打个招呼。
  “嘿!兄弟,你们这次歌写好了没?”
  路长青点了下头回应,“正在考虑。”
  两个男生彼此对视一眼,眼里是对路长青邀请的跃跃欲试,“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啊?”
  其中一个掌握话语权的男生指着路长青说:“你在选秀上唱的《我》我听过,很不错,我们四个聚在一起也可以做那种歌啊。”
  因为霍邱的不同意,路长青对于歌的主题还没有着落,就将主动权交给了代超。
  代超还没有从霍雅的故事里缓过神,当下表态拒绝了两人的提议。
  两个人被拒绝也没有生气,互相给了个台阶下就继续练习架子鼓了。
  等路长青和代超离开之后,他们两个才又接着聊天。
  “哎,我记得之前你不是说《我》这首歌很烂吗?”
  另一个男生“啧”了一下,有点嫌弃地望着他,“这是策略!策略懂不懂!”
  “假装邀请他们加入,到时候上台就踢了他们,他们只能弃权,直接就被淘汰了啊。”
  说唱混战早已在营里悄然打响,大家的情意不知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路过大厅后,他们又在转角走廊遇到了营里唯一的女选手小赖。
  小赖正在独自写词,抬头看到两个人,出声邀请着两人:“哎!小猴子,要不要跟姐一组啊?”
  代超和路长青停下了脚步,他扭头看向小赖,脸上透露着无语,“姐,你假装邀请的时候先把写词的纸藏好。”
  一边写词一边邀请人的样子简直是在把人当傻子。
  小赖被拆穿也没有尴尬,挠头大笑:“哈哈哈,开个玩笑嘛,姐姐我怎么会坑你呢?”
  代超嫌弃地扭过头,“不要!”
  小赖瞟向代超一边的路长青,眼里有了几分真情实感的柔情,起身怼了下代超的胳膊,“看在和豁牙battle的时候帮我说话的份上,姐这次带你们飞。”
  代超斜眼看着善变的小赖,眯起了眼睛,“不要。”
  在小赖的招手挽留中,代超拉着路长青离开了。
  中间又遇到了其他想邀请他人的说唱选手,代超逐渐感到迷惑起来。
  “奇了怪了,我除了小赖姐熟一点,这些人我也没接触过,怎么会邀请我们啊?”
  代超眸光一亮,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会不会是哥你太强了,然后他们被你的实力折服才要跟我们合作。”
  路长青在代超一副“果然哥就是最牛的”表情中摇了摇头,“因为咱俩是好欺负的。”
  说唱选手都有谁也不服谁的傲气,就算是输给了别人也不认为别人比自己强,只会怪自己运气不太好,而不是反思自己实力不够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