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路长青被一阵争吵声从柔软的床上滚落下来,听着愈吵愈烈的架势路长青也不顾自己凌乱的模样就出门去查看情况。
  只见楼下小男孩叉腰通红着眼吼着:“我不许你去!你要是去了就不是我妈!”
  昨夜温柔的女人横着眉,凌厉的双眼迸发出愤怒的火光,“王诚!你能不能懂点事!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王诚也就是小男孩听到妈妈这呵斥,嘴角仿佛挂了个沉钩拼命抖着向下甸,“我再也不管你了!”一声吼完王诚头也不回跑出了旅馆。
  路长青回房随手套了件厚棉服就顺着王诚跑走的方向跟了过去,路长青的身后还跟着头发凌乱的摄像小哥。
  路长青是在一块厚雪堆积的小土坡后面找到的王诚,王诚手里正举着一根粗木棍在空中胡乱敲打着。
  路长青默默走上前问:“小老板,你在干嘛呢?”
  王诚被这突然的喊声吓得双肩一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一看原来是昨天来住宿的客人。
  王诚内心很喜欢这个哥哥,只有这个哥哥没有把他当成小孩,他严肃正经地答:“我在练功。”
  他又挥了挥手上的木棒,接着说:“只有打跑了那些坏蛋,妈妈才不会被欺负!”
  路长青蹲了下来,故作疑惑道:“可是刚刚小老板不是和妈妈生气了吗?”
  王诚沉默皱眉,放下了手中的木棍,握住了拳头,“我是生气,但我也爱她。她这么笨,只有我会保护她!”
  路长青扶着下巴,“你这么小怎么打得过大人呢?”
  王诚也知道自己的小身板敌不过任何人,他像是个被戳破了的气球学着路长青蹲了下来。
  良久,王诚站起来,“哥哥,我不生气了,我们回去吧。”
  路长青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膝盖,站直了身子,回了句:“好。”
  王诚在前面走着,路长青在他身后跟着,只不过路线离旅馆的越来越远。
  路长青没有出声提醒只是默默跟着,在他看来王诚有自己的想法,而他能做的,就是尊重他的想法。
  路上,雪地里三只绑着红绳的鹅嚣张地仰头走在大街上,黄色的鹅掌结实地踏在地面上,雪白雪白的鹅毛和冰雪融为一体,漫无目的地嘎嘎乱叫。
  原以为只是正巧碰上了哪家在溜鹅,没想到王诚高兴地冲了上去,快速又熟练地伸出手逮住一只大鹅。
  一只鹅的哀嚎引起一片鹅的逃跑,王诚抱住鹅的两只大翅膀,急迫地喊着:“哥哥!快!快抓住它们。”
  路长青上前抄手就逮住一只打鹅,大鹅伸长脖子拼命拍打翅膀,路长青不惧它的示威大掌牢牢一捆,那鹅变安分了下来,最后路长青左右两只手各逮住一只。
  王诚没想到路长青这么厉害,他冻得红扑扑的脸蛋又烫了起来,兴奋地扬起眉,“哥哥,你真厉害!”
  路长青瞧着王诚也夸了一句,“你也是。”
  两人又一前一后地走着,直到王诚走到一户人家停下了脚步。
  他原本开心的脸又皱成一团,没有敲门就径直走了进去,将鹅熟练地关进鹅笼里,又抱住路长青手里的两只都一一塞进了进去。
  王诚见三只鹅都进了鹅笼,他朝空院大喊:“吴老头!你的鹅找到了!”
  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位精神抖擞的大爷,他得意地摸着眉毛走到鹅笼前,伸头数了数,笑逐颜开地自言自语:“一只没丢!一只没丢!”
  吴老头无视了等在原地的王诚,自顾自地又走进了屋子。
  王诚似乎也见惯了这场面,他拍了拍脏手,“哥哥,我们走吧。”
  路长青瞧着王诚见怪不怪的模样,也没说什么就继续跟着王诚走。
  一路上,路长青都沉默寡言,只有王诚喊他抓鹅的时候他才上前帮了个忙,王诚肚子里憋着一大段话都吐不出来。
  终于,走在半路上肚子里憋不住话语的王诚率先开了口,“哥哥!你一点都不好奇嘛!为什么我要给吴老头抓鹅?”
  路长青抿嘴依着小孩眼里的期待说道:“好奇吧……”
  王诚得到了肯定,立刻大倒苦水,“那个吴老头!天天丢鹅!丢的鹅都让我妈妈找!帮了不忙不说个谢就算了,吴阿婆还骂我妈妈是狐媚子!”
  “等我练熟了打狗棍法!我就把他家的鹅通通打死!”
  路长青倒不觉得王诚的话残忍,反倒是让孩子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才是真的残忍。
  一大一小回了惠诚旅馆,大早上吵过一架的母子只字不提吵架,又重新抱在了一起。
  女人抱住小小的王诚,欣慰地说:“刚刚吴伯打电话过来,说让我不用去了。你看,吴伯也没有次次麻烦妈妈对不对,你小孩子一天天的不要想这么多。”
  王诚低着头没有反驳,路长青也没有吭声。
  等到晚饭过去,王诚被哄着上楼睡觉,女人在厨房里收拾碗筷。
  路长青走上前,接过了女人手里的活干了起来。
  女人连忙夺过路长青手里的碗,“别麻烦您了,你去睡觉吧。”
  路长青密长的睫毛半遮住了黑色的眼眸,他张口道:“您没想麻烦外人,那为什么要麻烦自己的孩子呢?”
  女人顿住了动作,被这突如其来的呛声哽住了喉咙,“你……您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