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摸了摸下巴,至少千年前他见到丹塔林的时候,祂的性格好像是现在的反面。
  温迪飞到丹塔林坐的那处枝桠上,宽阔的树枝沉甸甸地摇晃了一下。
  丹塔林向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来位置。
  温迪从善如流地坐下,但总是有些不满。他也不知道这种不满从何而来。
  至少他希望丹塔林此时眼中看到的只有他,而不是在远眺未知处。
  “这一千多年你去哪儿了?”温迪问,“没有看到我们最后打败高塔孤王的场景,真替你遗憾。”
  丹塔林的周围,空气异常的冷。
  在温迪的记忆中,丹塔林温暖的像个火炉。
  “嗯,”丹塔林简短地应了一声,“恭喜。”
  祂摸了摸额头。
  “其实你这次出现让我很惊讶,”温迪继续说,“魔神战争结束后,天理召集时,我并没有看到你的身影。”
  “不过想一想,你确实也不能去。”温迪抛出了一个有明显错误的钩,但是丹塔林没有反驳他,他只好自己说出了后面的话。
  丹塔林只是偏头平静地看着他。
  “其实在我的记忆中,你应该早就死了,”温迪说,“死在所有人的命运开启之前。”
  “是么,”丹塔林平静地说,祂身上的气息似乎又冰冷衰败了一些,“看来未来我还是选择了……嗯,我现在还不是丹塔林,没有取回所有的记忆,你换个称呼叫我。”
  白榆只是觉得这棵树看起来很亲切,所以这段时间没事就会在树上坐一坐。
  她第一次路过这儿的时候,幻视了这处枝桠上有两个人坐在一起。
  里面有一个好像是她。
  当树下出现那个吟游诗人打扮的少年时,她的呼吸停了一瞬。
  脑海中除了另一个自己的声音,还有各种杂乱的情感呼啸而来。
  自从她获得冰神之眼后,这种情况就很少出现了,因为她得到了之前的记忆。祂变成了各种人的模样,拥有相似但不同的性格,和一些人结伴冒险。
  与此同时,她更困惑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还有什么事会让她崩溃呢?按照之前另一个自己所说,分割记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精神。或许还有一些记忆没有还给她,现在她有的记忆只是过往中,不会太刺激她的。
  直到看到温迪,记忆中另一些缺失的画面,有了主角。
  “……温迪?”她不确定的叫出了这个名字,因为刚才温迪还没有自我介绍。
  “我会死,对吗?”白榆问,但这件事她知道答案,刚才对方也说了,“只要是活着的事物,总会迎来死亡的一天,我也不例外。”
  刚刚说出她会死在所有人命运开启之前的少年,现在反而开始慌张了。
  “索拉娅!”少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现在不是好好活着吗?”
  知道自己的时间线和对方不一样的白榆,用温厚怜悯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让她理一理记忆,好像从前她和温迪是恋人关系,他就是风神巴巴托斯。是脑海里那个声音最讨厌的人之一。
  随着她记忆恢复的越来越多,那个声音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尖锐扁平刺耳。
  如果最后她能想起来所有的记忆,估计那个声音也会消失吧。
  最后被封存的记忆,是否会是温迪要杀死她的场景?
  她不知道,她看着温迪的眼神,仿佛他是即将要到来的一场天灾,爱情或许本质上就是一种灾难。
  “我现在,还好。”白榆回答他。
  她跳下树,说:“我先离开了。”
  温迪冥冥之中觉得不能让她走,也跳下树,跟在她身后耍赖一样抱住了她。
  “别走啊,我们还没聊一会儿呢,”温迪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松开了手,但依然拉着她的袖子,“再和我说说话呗。”
  “我现在在晨曦酒庄当女仆,要回去工作了,”白榆抽出来自己的衣服,“以后有空再见吧。”
  “啊,当女仆?”温迪被她这句话砸懵了,“你还要工作吗?”
  “没有工作的话总觉得不安心。”白榆回答。
  绿色披风的少年跳到她眼前,说:“那我雇你和我一起玩儿也算工作吧。”
  他实在可怜又可爱,白榆只好摸了摸他的脸颊,说:“乖。”
  徒留一个站在原地,满面通红的风神。
  温迪直到她走了才缓过神来,“什么啊,这个女人。”
  他摸了摸自己刚才被丹塔林碰过的脸。
  “不能对她的道德底线有所期待。”
  白榆现在确实住在莱艮芬德家,没事儿就在庄园里面做些杂活。谁也想不到一个普通的,会在葡萄开花的时候帮忙修剪枝条的女仆,居然是蒙德传说中的冰雪魔女。
  莱艮芬德老爷回来的时候,有和她简要的说过现在蒙德城的情况。
  “虽然已经有一批年轻人当上了族长,但是改革的难度仍要比想象中的大,”莱艮芬德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族长,却在这段时间的经历中增长了以前从未有过的见识,“莱艮芬德家族还好,已经脱离了贵族的体制和利益,但其他的家族已经积重难返。”
  “像是伊蒙洛卡,虽然已经是阻力最小的家族了,但依附着家族盘踞的利益阶层,即使没有高层的带领,也会自发的对抗改革。”莱艮芬德现在看起来更加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