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钟离站在了这里。
  他不仅站在了这里他甚至还在微笑,那微笑可以用美来形容,尤其是在璃月港那刚刚从海平面上抬升起来没多久的朝阳光辉的映衬下,显得甚至带上了几分令人心服口服的神性。
  那位总务司工作人员也还挺好说话的,他笑眯眯地说道:“我听说,你是因为对钟离先生很是仰慕,才在酒后做了这样的荒唐事,所以就干脆从往生堂那边把钟离先生给找来啦!”
  总务司工作人员:“嘛,这种看喜欢的人觉得哪里哪里都好的轻狂其实很常见,就算是我在年轻的时候,看我夫人也总觉得我夫人比那世上所有的仙人都好看呢——但是帝君毕竟是帝君,我们璃月人是不允许任何人玷污了帝君名号的,所以小姑娘,念在钟离先生说你是外乡人的份上,而且还是初犯,这次我们先轻轻揭过,如果有下次,那可就是要实打实地坐上十五天的看守所了噢。”
  他打开这扇临时监狱的门,然后先把乐熙背后的手铐给解开了,这才走到办公桌后面,欻地一声将工作簿翻开,提笔蘸墨非常熟练地写了一整夜的表格,然后继续欻地一声将这一页纸撕下来,吹了口气,风干上面的墨,然后将这张纸递给了钟离:“麻烦钟离先生在这个地方签个字,然后您就可以把人带走了——不过明天中午的时候记得回来,小姑娘,得给你安排社区劳动工作。”
  他很是流畅地说完了这么一长串话,中间一点儿停顿或者格愣都没有,甚至没有换气,将“熟能生巧”这个成语在现实中展现了个淋漓尽致,顺便,也展现了一下他在这个位置上停留了多久的时间。
  “还愣着干什么,”他笑呵呵地双手插腰,“走吧,钟离先生,这会儿去茶楼,您或许还能不用排队,吃上第一轮。”
  从总务司出来的乐熙看不出是蹲了半晚上牢的样子,头发甚至都还挺整齐,她从总务司前头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路边还有清洁人员正在清扫着她留下的那些字迹。
  乐熙:“……”
  就是说,其实是真的还挺愧疚的,哪怕给人家留下了加班的工资但是——
  公共场合不涂涂画画这个道德准则其实是早就已经写进了她的dna里面,从幼儿园的时候便开始了,和小孩子吃饭之前一定要洗手、每天早上晚上都要刷牙成为了一样级别的习惯。
  更何况,还没有轮到被清洁的那几根柱子上头写着的句子都还完完整整的呢。
  被钟离看到那上头的两个名字……嚯,这可真是尴尬他一大家子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但是转念一想,乐熙想到钟离在前来保释她的时候,就已经看过这些柱子上的文字了。
  嗯,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散了吧散了吧,除了她的尴尬之外什么都不需要留下。
  她清了清嗓子,觉得这样好像不是很好用,于是又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咽喉,扯了扯皮肤,抬头调整了一下状态,这才开口道:“那个……钟离先生。”
  乐熙试图解释。
  这种因为对钟离有很深的好感所以酒后乱涂乱画的行为,其实是很适合当做瓜传遍街头巷尾的,毕竟这里面还天然带上了璃月人最敬仰的帝君,算是自带能够上热搜的热度。
  璃月人都会知道,而且说不定会在看到钟离这张好看的脸之后选择直接相信。
  乐熙当然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她已经不想在这方面继续挣扎了——已经散布到了民众之中的谣言是永远都无法止住的,她能够做的,也就是向钟离,这位和她一样被“无辜”卷入了流言之中,成为人们目光汇聚的中心的受害者,稍微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
  她小声说:“如果我说,我这么做其实是受人胁迫的,您信吗?”
  应该是不信吧?毕竟钟离知道她的实力,这年头能够胁迫得了她的还有谁——就算是天理这会儿从沉眠之中醒来都未必能够做得到。
  钟离信手往前走,态度很是随性,甚至微笑都没有半点变化:“你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倘若不方便告诉我的话,完全可以不用解释——至于说你受人胁迫,是你所信仰的神明?”
  乐熙重重点了点头。
  和钟离这样的人聊天就是会很舒服,因为他能够很快反应过来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你深入解释,说个一句甚至都没点到为止就够了。
  乐熙装模作样地捂住了脸:“我只能牺牲我自己的脸和道德呜呜呜。”
  钟离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等层岩巨渊那边的事情了却,你在璃月这边也没什么事了,你便可以直接去往须弥寻找阿佩普。”
  “璃月和须弥虽然是邻国,但是最为主要的城市中间隔着层岩巨渊也隔着人迹罕至的雨林,另外一条路更是茫茫大海,这种事情不会传到别的地方去的。”
  简单概括一下钟离的意思就是:不就是社死了吗,换个地方生活就好了,反正又不是没有扛着行李连夜翻过一座山再穿越一片雨林的能力。
  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很不错的解决办法。
  乐熙发出一声很真实的呜咽——当然其实是假的:“但是我还要在这里待上几个月的时间,甚至明天我还需要去参加社区劳动。”
  “如果你没有时间完成社区劳动的话,我也可以让仙人们过来为你背书——只要不让他们知道你都写了些什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