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只是笑,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去年合宿的时候,你把早川同学送到停车场,我们站在大巴边上聊了一会天。你说你没有带伞,我就把我的伞给了你。”
  “哦,我把伞借给明羽了,结果她根本不领情。”柚木满脸写着已售不退,好像校门口的无良商家,“不过没关系,反正我是故意的,骗取你的同情而已。”
  “我也是故意的。”柳生嘴角笑容不减,“我和你说自己多了一把备用,其实我只带了一把伞。合宿三天,幸好没下雨,否则只能勉强仁王君了。”
  “仁王才不会勉强自己呢,他一定会去骚扰明羽——”柚木话说了一半,拐过走廊转角,步子停住了。好巧不巧,她所编排的对象正趴在窗边,满脸八卦地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她咽下小熊软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
  “看风景。”仁王的目光瞬间从她脸上移到柳生脸上,意味深长地停顿片刻,这才低下头,懒洋洋地看起“风景”来——如果礼堂后门的垃圾分类回收点也可以算作“风景”的话。
  柚木把柳生的手拉过来一点,感觉到对方正用力地回握自己,心里有一点尴尬,有一点羞恼,同时也有一点秘而不宣的快乐。
  倒是仁王身侧的早川颇有风度,看见他们手拉手,也跟没看见似的,眉毛都不挑一下:“下午四点,学生会的节目,你们来看吗?”
  “我来的,比吕士——”柚木侧过头看看柳生,柳生也正巧看着她,目光相交的瞬间,他点点头,于是她接着道,“和我一起来,到时候我们坐第一排。”
  “坐不了第一排,”早川耸肩,“第一排都是嘉宾领导。您还没混成杰出校友呢。”
  “太过分了,”柚木翻了个白眼,“那就坐第二排。”
  下午时间紧迫,柚木和她确认了一下出场顺序,便和柳生去逛各班摊位了。她注视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这才长舒一口气:
  “原来柳生那会儿就喜欢柚木了啊!当时她给我发短信,要把他的伞收藏起来,另外买把一模一样的还给他,说什么这是定情信物,有纪念价值。我还以为是私生粉的过激行为呢。”
  看风景的闲人往边上挪了挪,给她让出个位置,撇开柳生柚木不谈,捡起另一个话题:“你当时是不是还在我手背画了只猪?”
  早川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吧——明明是你先把猪画我课本上的——你怎么还记得?”
  “我那天洗漱的时候被丸井嘲笑了一路,他问我这是什么,最近流行的纹身吗,我说是啊,潮男必备。洗手间里碰到赤也,我俩合伙蒙他,问他要不要也画一个,可以被考试之神保佑,下次英语小测肯定及格——”
  “结果呢?”
  “结果因为动静太大被真田训了。”
  望着仁王那张苦大仇深的脸,早川笑得趴在了窗台上:“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你教我打球,赤也就在隔壁场,还问我打得这么烂有什么可开心的。我当时心想,你作文一段话三个错别字,不还说自己的国文是强项吗?”
  “他那是矮子里拔长子,母语嘛,至少看得懂,不至于拿橡皮扔骰子。”
  一缕头发随着她的动作飘到仁王面前,他吹了口气,把头发放在指尖轻轻揉搓:“赤也最近好像喜欢上大学部的学姐了,前段时间还自告奋勇去大学部网球课当助教呢,每周四下午三点到五点,从来不迟到。我说你要是平时上课也这么积极就好了,这小子就知道挠头笑。”
  “谈情说爱为主,教学训练为辅,真是两手抓,哪边都不落下。”早川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吧!还说什么新手最好对着墙练,打得烂也只能怪自己,对打容易失去友情……”
  仁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这话没错。失去了友情,获得了爱情。”
  早川:“……”
  仁王送她去化妆间做准备。这会儿后台不缺人,他俩原本就是溜出来休息的,只不过恰好撞见柳生柚木,按仁王的说法,虽然他早年热衷扮演两人爱情的绊脚石,如今业已金盆洗手,蹲点之类的狗仔行为,是肯定干不出来的。早川惊讶于他的自知之明,对此人的不要脸程度也就有了新的认知。
  “说什么友情爱情,”早川往他背上呼了一巴掌,“你那时候肯定不喜欢我,才认识几个月呢,仁王同学可是校园偶像,能记住我的脸就不错了。”
  仁王的背挺直了,不过只直了一会儿,又回到那种没个正经的状态。“话不能这么说。”他慢条斯理地,像个老干部,“我们要实事求是,不能随意上升,也不能妄自菲薄。记不住你的脸,谁教你打球,我做公益啊?”
  早川搭在门把上的手攸然收回:“那么实事求是,你说,你那时候喜欢我吗?”
  仁王的目光落在她双眼之间,深情款款地游移片刻,最后道:“不喜欢。”
  “去年海原祭的时候呢?”
  仁王又换上那种深情款款的目光,看了她一会儿,最后道:“你猜。”
  见她眉头一皱,又道:“这个问题留到下次回答,要给观众留点悬念。这是女性化妆间,不让带家属,我先走了,待会儿见。加油,早川同学一定没问题!”
  “……都给你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