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还能再哪儿呢?”季言桉有些轻佻地笑了起来,“你家楼下?或者……也许现在就跟在你身后默默看着你也不好说呢?”
  司予对他的耐心向来有限,听到这儿,声音已经冷了下去:“我再问一遍,你现在在哪?”
  “别生气嘛,开个玩笑而已。我当然是在滇州等你的好消息,毕竟你又不让我去你家找你,真的很让人伤心呢。”
  司予被他语气里黏腻的暧昧恶心得不轻,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老城街边,闭上眼睛,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买最近一班的机票来滇州找你,在此之前,安分在你的实验室里等着。”
  季言桉轻笑了一声,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这头的司予已经耐心告罄,挂断了电话。
  四个小时后。
  司予刚下飞机,就被在机场等候多时的季言桉的人请上了车。
  季言桉的实验室位置隐蔽,四周的车窗都密不透光,坐在隔断的后车厢里,完全无法看见窗外的景物。
  一车的人中没有一个与司予有过任何的交流,甚至连眼神都不曾对上过,像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机械人偶。
  车子兜兜转转了大约四十分钟,最后停下来时,已经开进了一座大型试验园里。
  司予从第一次来这里就试着观察过,然而这座试验园建在深山老林里,四周除了树还是树,没有任何标志性建筑。滇州多山,从内部很难看出具体位置,何况看着那清一色穿着黑衣、仿若机械的守卫,哪怕能够定位,恐怕也于事无补。
  并且他能够感觉到,这座试验园里的宿者,至少有不下十个。
  季言桉亲自到了他们的下车点来接他,眉眼带笑,双臂微张地走上前,看样子像是想给他一个拥抱。
  司予在他离自己还有三步之遥时抽出刀,皮笑肉不笑道:“刀刃分辨不出合作伙伴,我劝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周围一圈黑衣人警惕地上前半步,季言桉手腕往下一压,毫不介意地笑了起来:“几天没见,宝贝儿,你的脾气似乎大了不少?”
  “我脾气一向随心情。”见他没再靠近,司予握着刀柄在手中松松转了一圈,一点下巴,道,“带我去个能说事的地方。”
  “好啊,”季言桉从上到下扫了他一遍,“正好,我也有些事想问问你呢。”
  说完,他没再让那些机械似的黑衣人跟着,独自带着司予绕过回廊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
  刚进办公室,他便转过了身,意有所指地看着司予:“宝贝儿,我听说s04死了?”
  “我以为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司予的语气很无所谓,“当时情况特殊,要把她活着带回来,实在太过麻烦。”
  “哦?可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把她带回来给我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这种无聊的事情?把这种复刻的劣质品带回来,会让我怀疑你的审美。”
  司予说着,眼尾向下一弯:“何况要是s04不死,司寒弈怎么会找上我呢?”
  闻言,季言桉动作一顿,直到听到这个名字的那刻,他那双一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眼睛才凝起神来。
  他上身稍稍前倾,语气中透出了两分兴奋:“司寒弈主动找你了?”
  “对,他上钩了。”
  “他说了什么?”
  “打了个招呼,没什么具体内容。但司寒弈这样的人,会主动打招呼,应该是有意要跟我接触。”
  司予说到这儿,摊开白净的手向前一伸,“这局棋我布了这么久,所以现在我要的东西,你也该给我了。”
  听完这句话,季言桉却神态莫测地看了他片刻,没有在第一时间表态。
  空旷的办公室里,他们二人相视而立,空气寂静得落针可闻。司予似乎也并不着急,静静等待着他开口,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对面的季言桉倏然笑了起来。
  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司予之所以会答应和季言桉合作,就是因为他手里的ace溶剂。
  ——以目前已知的情报来看,这是唯一一种可以抑制司寒弈能力的东西,如果没有ace试剂,司予想在短期内完成他的计划,几乎是天方夜谭。
  然而季言桉绝不是傻子,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谓“底牌”这种东西,自然是不能轻易给出去的。
  毕竟以他们二人间这“牢不可破”的合作关系,一旦失去了可以牵制司予的东西,司予想要回过头来反杀他,实在易如反掌。
  他顿了顿,却是打开了一个抽屉,从中拿出了另一对一模一样的注射器。
  ——那两个注射器其中一个已经空了,季言桉将另一个往前一推,笑道:“宝贝儿,ace溶剂我当然是会给你的,毕竟司寒弈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但是在这之前,我至少要给自己上一层保障,你说对不对?”
  司予一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出,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注射器:“里面是什么?”
  “是一种可以让我们同生共死的东西。”季言桉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明显,“另一只我已经注射过了,宝贝儿,我那么爱你,不论是死是活,我都愿意把命和你绑在一起。”
  他说着,拿起桌上的注射器,递到司予面前:“你呢?我未来唯一的、至高无上的神明?你的诚意,能让我看到吗?”
  司予讥讽地笑了一声,接过那个注射器瞥了一眼:“同生共死?就是你死了我活不了,我死了却对你没有任何影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