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凑过去轻轻啄了一下秦夺的下巴,弯起眼睛:“我会尽我所能,相信我。”
  秦夺的指腹不轻不重地带过他的后颈,低声道:“嗯,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说完,转身也走进了那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将怪物的尸体换了出来。最后关门前,听到司予温声说:“现实世界里见。”
  偌大的一个餐厅里满地横尸,秦夺房间的门关上之后,司予一步步跨过那些血腥的尸体,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他刚才骗了秦夺。
  他比这里的所有见证者都要更了解s04,知道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根本不可能被他们这样糊弄过去。
  这个bug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根本没有所谓百分之五十的获胜概率。
  他之所以设定这样一个“计划”,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的真实目的,完成能力的“强化”而已。
  从在二楼间接杀死那个刀片男后,他已经确定了自己体内那重空间的能力。这个能力需要通过杀戮来培养,而刚才对于剩下那几个怪物的杀戮,已经让他的能力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管是百分之五十还是百分之零,他都会把它变成百分之百。
  他踩着无数只老鼠的焦尸,走过漫长的火灾废墟,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上。即将走到二楼卧室的时候,却再一次想起了那本被放在卫念念窗台上的《枕头人》。
  上楼的脚步蓦地一顿,司予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里多了两分难以捉摸的情绪。
  二楼卧室的门没有上锁,八音盒里的歌声从房间里隐隐传来,童稚的电子音还在一句句唱着:“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也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谁来爱着她……”
  司予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s04坐在桌前,八音盒下的小收纳柜被她拉开,她从中拿出了那圈蝴蝶结头绳,对着一面小镜子,自己给自己编起了头发。一边编,一边跟着八音盒里的音乐轻声哼唱着。
  司予一言未发地坐在床上,安静等待着她编好辫子。
  不知过了多久,八音盒里的音乐停了下来,s04没有回头,停下了哼唱,自顾自开口道:“我十二岁的时候,曾经特别希望自己是一个洋娃娃,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每天待在橱窗里,谁都没有办法伤害我,也不用因为自己的妈妈不爱我而感到痛苦。
  “我那个时候唯一的朋友就是小白,每次害怕的时候我都抱着它睡,只可惜后来它的耳朵被霍榆阳扯断了一只。那之后我就经常想,要是我也是个玩偶,就能和它聊天了,安慰它了。”
  她说着顿了顿,目光移到头发上绑着的发圈上,也不管司予有没有在听,继续说了下去:“这个发圈是我十岁生日那年,爸爸送给我的礼物,他走之后,我就一直在自己梳头。直到后来,我遇到了父亲,他明明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是却会像亲生父亲一样爱我。
  “再后来,我又听说,其实父亲是有过一个亲生儿子的,只是那个亲生儿子抛弃了父亲,自己离开了。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很害怕,害怕有一天那个亲生儿子会回来,夺走父亲对我的爱,让我再一次无家可归。
  “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到自己被扫地出门,每次从梦中惊醒,我都希望那个亲生儿子已经悄悄死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可是有一天父亲告诉我,你还活着。你不但活着,还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并且父亲还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他一直以来的研究,都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s04说着,转过了头来:“你知道吗?在第一次听到这些事的时候,我嫉妒得都快发疯了。要不是后来父亲告诉我,他从来没有爱过你,你只是他的一个试验品,是个天生的小怪物,我真恨不得当时就找到你,杀了你,把你剁成肉泥,挫骨扬灰。”
  她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司予身上,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期望着“父亲不爱他”这番话能引起他的某些反应,譬如伤心或是失落。
  可是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司予自始至终都只是垂眼听着,神色淡淡,就好像这些话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s04看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忽然伸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在面对司予的时候,她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总是忍不住想要拉住他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
  可他永远无动于衷。
  真是让人不爽到了极点。
  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司予突然掀起眼皮看向她:“放心,我对司寒弈那可笑的父爱没兴趣。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司寒弈现在在哪?”
  “你想找他吗?”s04突然笑了起来,“父亲现在已经是接近神的存在,你是永远找不到他的,我也不会告诉你。”
  “那算了。”司予叹了口气,似乎本来也没指望从她这里得知什么,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么我们来聊点别的。现在这个世界里只剩下我一个见证者了,请你履行你的承诺,停止这个游戏。”
  s04一顿,接着极其浮夸地笑出了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司予的坐姿极其放松,“怎么,难道作为这个病毒世界的主人,你想要出尔反尔吗?”
  “噗。”s04整理好自己的头发,走到他面前,微微弯下了腰,“你还记得冰箱里的那些尸块吗?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