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初步的成果,在对抗sos病毒的道路上也必然是个极大的进展了。毕竟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对sos病毒深层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而司予自己太过特殊,基本无法作为正常的研究对象,因此宋小棠的出现和配合,几乎是打破了他们一直以来的困境。
  “我能问一下是什么方面的成果吗?”
  秦夺余光扫了他一眼:“内部机密,恕不奉告。”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如果你同意云梧的提议,担任协会顾问,那就不需要对你保密了。”
  司予闻言一愣,低头笑了起来。
  其实凭他自己的渠道,足够知道一切详细的研究结果,之所以会问秦夺也只是想早点知道而已,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他从秦夺这两天的态度里,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他突然开口,换了称呼:“秦部长,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一直觉得我是个危险分子吗?”
  “那时事出有因。”秦夺皱了一下眉,“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司予睫毛轻轻一扫,笑道:“就是突然想起来,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提醒。”
  秦夺目光一动,本能地觉得司予接下来的话他大概不会太想听:“司……”
  然而司予没有理会他,自顾自说了下去:“你和宿者接触了那么多年,进过那么多个病毒世界,也许你一开始的直觉,是对的也说不准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确实是一个有潜在反社会人格的危险分子。”
  他眼尾微微下弯,语气不痛不痒,随意得像是在话家常:“你们真的确定要让像我这样一个危险分子,当你们病毒协会的顾问吗?”
  秦夺的语气冷了下去:“司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司予的语调又轻又缓,“秦部长,我比你更了解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短短几天之内,秦夺第二次被他三两句话说得心头火起,然而他忍了忍,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道:“你知道在s07病毒世界里,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那么提防着你了么?”
  司予侧了一下头。
  秦夺:“那天晚上陈偲偲在自己房间出事,你本来可以不管不问,但你不但主动救了她,还冒险跟一个已经ooc了的人换身份牌。
  “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或许有些事并不想我想的那样。”
  司予不假思索地回道:“救陈偲偲对我来说算不上冒险,顺手而已。”
  “那你为什么又要多此一举地去帮陈桂茶平反?为什么要用那么麻烦地方法去解决s09?又为什么会‘本能’地帮我挡子弹?”
  在这一连串逼问间,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车子缓缓靠边停下,可他们谁都没有下车。秦夺侧过头看着他,冷灰的眼里情绪晦暗:“司予,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奇怪。别人不信你的时候,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示弱,企图让对方相信你并无恶意;等别人相信你了,你却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抹泥,用各种方式惹怒别人、把人推远。
  “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
  司予现在住的房子位于老城区,白天里街道上人来人往,各色小吃摊与杂货铺交错在冬日里略显萧条的树荫间,平凡但却热闹。几个老头在街边下完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吃饭,秦夺的问题让司予有些难以招架,他的余光无意间顺着移动的人影一滑,却在下一秒,猛地看见了一辆十分眼熟的黑色迈巴赫。
  这辆车停在这种老街巷,本身就足够显眼,更何况这辆车司予不久前才在滇州见过。
  是季言桉的车。
  司予瞳孔一缩,这一点微乎其微的变化当即被秦夺捕捉到了:“怎么了?”
  他想要顺着司予的目光回头看去,下一刻,却被一双手拉住了衣领。
  明明身上裹着羽绒服,车内的空调也开得很暖,可那些暖意却像是被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隔绝在了躯体之外,无法透过皮肉传到积寒多年的骨血中来。
  窗外一切的美好平和都在那辆车出现的瞬间离他远去,像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提醒。
  司予轻轻活动了一下发僵的唇舌,心里自暴自弃地想: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如就破罐子破摔,让一切烂个干净好了。
  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落在秦夺黑色的衣服上,明晃晃地扰人心绪。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周身的气质突然变了,静静看了秦夺几秒后,唇角一点点勾起轻佻的弧度:“那你呢?你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为了我的伤势担惊受怕,秦夺,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他说着,上身缓缓前倾,身上原本柔和的气息带上了侵略性:“秦夺,我可是事先警告过你的了。既然你不肯听劝,那我如你所愿。”
  秦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感到司予的气息在瞬间逼近。对方深黑的眼睛像一个不断放大的漩涡,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脖颈,在司予柔软的嘴唇即将触到他的那一瞬,秦夺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攥住他的下巴,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他手上的劲大到青筋凸起,司予的下颌瞬间就红了一片,可这人却半声也没坑,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那双弯起的深黑眼睛里有暧昧,有玩味,却唯独找不到一丝爱意。
  秦夺被司予新升级的作死方法气得七窍生烟,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能坐地飞升,连血液都流通不畅了。他剧烈地深呼吸着,整个人都在克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眼底因愤怒而逼出了一层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