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综合其他 > 魏晋干饭人 > 第478节
  第811章 敬佩
  赵二郎追出北城门,先追上曾越,然后去追匈奴军。
  这一追就追了两天,要不是赵含章派人过来严令他回去,他还得继续追。
  赵二郎去追人,刘乂等却被押送回皇宫。
  此时天已经快黑,平阳城大街上空荡荡的,只有士兵路过的动静,赵含章攻城的速度太快,除了部份官眷外,其他人,尤其是平民百姓,全都没来得及逃出去。
  此时他们正门户紧闭,有人悄悄的从窗口往外看,看到刘乂被押回来,立即缩起来不敢再看。
  跟着刘乂的匈奴军除了战死的,其余大多投降了,只有少部分跑了,赵家军也懒得去追他们,将所有俘虏押到俘虏营,分开管理。
  这一次俘虏的人不少,为了更好的管理,得分开些,以免他们联合造反。
  刘乂则被押进皇宫。
  明预跟着刘乂一起进宫,汲渊还未回来了,傅庭涵和其他将军属官都到了。
  此时皇宫里灯火通明,赵家军正在清点搜出来的财物。
  托福,因为城门破得快,匈奴太子等跑的匆忙,许多财物都没带走。
  不过国库大门还是被打开了,里面的钱被人搜走不少,皇宫一乱,被留下的晋军、属官、内侍和宫女等都要为自己想一条后路。
  其他的暂时还触及不到,钱是他们唯一可以争取的。
  所以他们开国库,打开妃嫔们的库房、箱笼,把自己能拿到的钱财都搂起来,藏起来,然后逃走。
  可惜,没几个人能逃出皇宫,尤其是带着钱财的。
  所以这些金银珠宝和钱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回到赵含章手里。
  因为东西太多,一时清点不完,赵含章把这事交给范颖,她则去见被抓回来的刘乂。
  傅庭涵与她一同去。
  看到俩人,刘乂将头偏到一旁不看他们。
  赵含章拎着酒,傅庭涵手里端着一托盘的饭菜,俩人将东西放在矮桌上,然后把矮桌搬到刘乂面前,再一左一右的在他旁边坐下。
  “打了一天,又逃了半天,一定饿坏了吧,吃点吧。”赵含章盛了一碗饭给他,然后给傅庭涵和自己盛了一碗。
  刘乂不搭理她,赵含章和傅庭涵都不介意,拿起碗筷就吃,一边吃还一边感叹道:“要说奢侈,还得是你们皇宫,大白米饭呢,算一算,我许久不曾吃到了。”
  刘乂冷冷地道:“赵刺史要是想吃平阳城的白米饭,告诉我一声就是,我给你送去,何必攻我都城,杀我父皇?”
  赵含章并不恼怒,还给他夹了一筷子肉,“小皇子,是你们汉国先进攻晋国的,我的陛下,我的叔祖父,我的晋臣同僚皆被刘聪所俘。”
  “你我有国恨,却没有私仇。”她叹息一声道:“我是最不想汉国皇帝死的人,因为只有他活着才能换回我的陛下,可惜了……”
  刘乂愣了一下,脊背微弯,眼泪哗啦啦的落,“阿父过年的那段时间身体就不太好,这两月尤其严重,所以他才想早些一统天下,却没想到……”
  刘乂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略一思索就理解赵含章了,于是抬起袖子一抹眼泪,不恨她了,“我父皇何在?赵刺史,还请你念及我们往日情分,容我去送一送我阿父。”
  赵含章垂眸看了一眼他的碗,道:“可以,不过,小皇子得先把饭吃了。”
  刘乂低头看了一眼冒尖的白米饭,拿起来就往嘴里扒。
  赵含章不由的笑了一下,看向对面的傅庭涵。
  一碗饭下肚,刘乂身上的难受缓解了一些,连带着心情都没那么沉痛了。
  刘渊病了很长时间,不仅刘渊,刘乂对他的离开也有了心理准备,他只是不能接受父亲死在平阳城破之后,更不能接受,父亲死时他不在身边。
  刘乂想到这里,抬头看向赵含章,问道:“那巨大的声响你们是怎么弄出来的?我们的城门是被什么东西砸破的?如惊雷一般炸响,我都看到了,那东西是用投石机投掷过来的。”
  赵含章道:“那是我的秘密武器,只在平阳城里用过,不能告诉你。”
  刘乂闻言苦笑,“没想到我们平阳城竟有如此殊荣。”
  赵含章这会儿倒是不吝夸赞了,道:“你父亲是大英雄,这世上值得我用这利器的人可不多。”
  刘乂:“你现在怎么不骂我阿父了?”
  赵含章叹息道:“死者为大,我与他是立场不同,他为的是你们匈奴五部,我为的是族亲同胞,但往大的说,我有心安定万民,他也想过一统天下,还民安宁,所以我与他虽立场不同,但我敬佩他。”
  刘乂闻言苦笑,“我阿父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说你虽杀了他几员大将,但除了一开始恨你,后来不仅不恨,反而只剩下钦佩了。”
  “还说我们兄弟几个,但凡有你一半的心和能力他就安心了。”刘乂失落的道:“若不是生逢乱世,又是这样对立的关系,我想你们一定能成为朋友。”
  赵含章也是这样认为的。
  她本人并不是很讨厌刘渊。
  一部分原因是他有远见,有心汉治;另一部分原因是,他对汉人保持着好感,一直想要平等对待各民族人民,只可惜,他只是一条胳膊,而反对他的人是五条大腿,他这一条胳膊拧不过五条大腿。
  相比于刘聪,就要更残暴,更心胸狭窄了。
  之前那么骂刘渊,不过是为了政治正确,以及鼓舞士气。
  只有刘渊不堪,不正义,她出兵才是正义的。
  赵含章见刘乂哭得眼睛通红,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皇子放心,我已经派人给刘皇帝治丧,一会儿我就让人带你去停灵处,你可以为刘皇帝守孝。”
  刘乂抬起红肿的双眼,“真的?”
  赵含章点头:“真的。”
  刘乂松了一口气,就郑重道:“多谢赵刺史。”
  赵含章让听荷送刘乂去刘渊停灵的宫殿。
  赵含章说给他按照帝王的规格下葬就按照帝王的规格,连停灵,她都直接安排在了正殿。
  为了让他的丧礼显得正规且热闹一些,赵含章还把俘虏来的匈奴官员和将军们都押到灵堂让他们哭。
  当然了,她和晋臣是不可能给刘渊哭灵的,她代表晋国给他烧了三炷香。
  看见她来烧香,灵堂上的汉臣哭声震天,恨不得把宫殿都给哭塌去,但见她虔诚的一拜再拜三拜,众臣心中郁气渐消,对她倒没那么恨了,还有些敬佩和信服。
  第812章 陪葬
  棺椁是刘渊一早给自己准备好的,自从身体不好,他就让人准备棺椁,以备不时之需。
  更不要说陵寝了,那是从他称帝以后就开始准备着了,陪葬之物也都每年添置一点,后宫库房里,专门为他准备的陪葬品就放了两间库房。
  神奇的是,国库的库房都被打开了,他陪葬的库房竟然还门锁紧闭,无人去撬。
  赵含章让人打开看了一下,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财宝,当即睁眼说瞎话道:“刘皇帝生性节俭,陪葬这些东西岂不污了他的眼睛?让人挑一挑,除了刘皇帝常用和喜爱的东西外,其余全部收归国库。”
  进了国库就是战利品了,既是战利品,那就是她的了。
  范颖充分领悟了赵含章的意思,开始带着人在库房里挑选起来,刘渊让人送进来他惯用的尿壶、马桶、架子和盆等她都让人搬了出去,“都是刘皇帝习惯的物件,不好拿掉。”
  至于他夏天喜欢用丝滑的锦缎做被套,因此准备了九匹锦缎,范颖习惯性忽略,让人将东西收好堆在库房里。
  看了一下他准备的好几套笔墨纸砚,她将已经用过的挑出来,凑成了一套后让人搬出去,剩余的也收着。
  这些东西都贵重,不仅可以卖,他们刺史也可以用的。
  反正还未下土,不算陪葬品。
  范颖挑了半天挑出一堆东西来,都是可以给刘渊陪葬的,剩下在库房里的那些全都收归国库,也不必搬动,挂个牌子在库房门口,私库就可以变成国库了。
  被重新启用的前大监余大有颤颤巍巍的来找赵含章,“宣大夫着奴才来问,原先挑给陛下,是,是永凤皇帝的的陪葬后日可要一同下葬?”
  赵含章颔首道:“一同下葬吧,我都让范长史给准备好了。”
  余大监脸色苍白,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扑腾一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奴,奴才愿意投效赵刺史。”
  他道:“奴才虽已年迈,但还有些许用处,这宫里的人也都卖奴才一些面子,奴知道,赵家军到现在还未清点完所有财物,奴愿意从旁协助。”
  赵含章低头看他,一脸莫名,“好啊,此事是范长史负责,你一会儿就去找她,在她身边听吩咐吧。”
  平阳城是汉国的都城,不说跑掉的官员的家产,就公共的财产也不少,加上匈奴五部的领头人在这里都有宅子和庄子,他们这些人要么在跟刘聪攻打晋国,要么跟着匈奴太子跑了。
  赵含章就让人全都接收了,如今平阳已经被赵含章重新归属于司州,听命于洛阳。
  因为财产太多,即便有傅庭涵帮忙,范颖清点了五天也没点完。
  余大有曾是刘渊身边的大太监之一,他若肯真心帮忙,宫中财产这一块进度就会快很多。
  余大有听见吩咐,眼泪差点掉下来,他连忙磕头谢恩,表示他一定会为赵含章肝脑涂地。
  赵含章默默地看着他接连磕了好几个头,将手中的笔搁下,问道:“出了何事?”
  这话问的突然,余大有没能理解其中意思,因此愣了一下,偷偷抬眼看了她一下后福至心灵,他抖了抖嘴唇后小声道:“刺,刺史,奴才在陪葬名单上……”
  赵含章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余大有见了,立即磕头道:“刺史饶命,刺史饶命啊,奴才不知您不知道啊,并不是有意欺瞒。”
  他连忙道:“奴才虽在陛下身边伺候,却远不及梁內监,要说喜欢,陛下应该更喜欢他才是。”
  赵含章:“陪葬的人有多少,名单呢?”
  余大有愣了一下后道:“单子在宣大夫那里吧……”
  “去取来。”
  看着赵含章阴沉的脸色,余大有猜测到了什么,立即爬起来,屁颠屁颠的跑去找宣于修要单子。
  宣于修正在和范颖吵架,哦,不,是据理力争,她太过份了,竟然把皇帝的陪葬弄走了十分之九。
  听见余大有要单子,宣于修巴不得呢,立即让人取了单子来,亲自给赵含章送去。
  范颖也跟上,她要去盯着他,以免他在刺史面前挑拨离间。
  余大有也连忙跟上。
  陪葬的东西很多,记录的单子就有一大摞,宣于修虽是御史大夫,却是可以上战场的武夫,所以臂力了得,他抱上一怀抱的单子还能健步如飞,到赵含章办公的偏殿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宣于修将单子放在赵含章桌子上,“赵刺史请看,这是原来准备好的陪葬品,还有许多未曾准备,也就没上册,那些也就罢了,毕竟现在……但这些上册的,怎么也要给陛下带上吧?”
  宣于修道:“赵刺史可是说过,要按照帝王的规格厚葬我们的皇帝陛下。”
  赵含章伸手翻开一本册子,里面单子展开来好长。
  她没怎么看就丢在一旁,抬眼看向他,“陪葬的名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