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身上,沈灼灼怡然不惧,淡定自若,伸开双臂就像是在现代接受安检那样,等妇人在她身上摸索,看看有没有夹带之物。
  妇人颤抖着手,按在沈灼灼身上,一寸寸细致的检查,与之前检查学子的官差一样。
  妇人在检查,旁边的官差也没有闲着,同样在干活,一模一样的流程走下来,任谁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不远处的马车上,谢秋莳听着四周人对女学子的议论,面无表情看着在贡院门口接受检查的沈灼灼。
  此刻天光乍亮,一束晨光落在沈灼灼身上,她就像是高高悬挂天上的太阳,如今落在了人间,照旧是灼目烈烈,拥有不可直视的光芒。
  谢秋莳心上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给她一种又沉重,又酸疼的复杂感觉,叫谢秋莳有些喘不过气。
  “流苏,世人成见颇重,想要改变一切,是否真的要同阿灼一样,人前宽衣,不惧世人讥讽嘲笑,方能换一番天地呢?”
  “大小姐,流苏不知。”
  流苏沉稳,读书不多,谢秋莳没有答案的问题,她又怎么可能给出一个答案。
  谢秋莳本就没打算从流苏口中得知答案,因为在她问出口的那一刻,答案就已经刻在她心上了。
  “成大事者,必当有此心志。走吧,三日后贡院开,再来接她凯旋。”
  学子步入贡院,进入号舍,要在里面待上三天两夜,送学子的人则一一离去,带着牵挂的心,等待学子出考场。
  沈灼灼步入号舍后,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被分到臭号,四周是正常的号舍,距离茅房有老远距离。
  她先将随身带着的篮子里的熏香点燃,驱散屋中的霉气,随后又洒了些生石灰在墙角与阴暗处,驱散虫蚁。
  随后又扔了点儿驱散老鼠毒蛇的药粉,一顿操作下来,累了一身薄汗。
  这屋子里阴沉沉的,采光很差,等写卷子的时候,必须将书桌搬到门口位置,才能借自然光,不然光靠考场发得那些蜡烛,根本不够用。
  等写完卷子,必须将试卷用油布收起来,若是晚上下雨或清晨有露水,打湿了试卷,那就全完了。
  沈灼灼在心里嘀咕了一番,这些都是她那位恩师,谢秋莳亲自找来的方先生告诉她的科举小技巧,前人经验,必须重视。
  果不其然,第一天晚上就下了濛濛细雨,半夜就能听见四周学子的哀嚎声。
  只不过那些学子很快就被衙役拉走了,考场上这么折腾,是不想考了。
  他们试卷都被打湿,第一场算是废了,倒也无所谓接不接着考。
  一场废了,这次乡试基本上就没有希望了,沈灼灼暗自警告自己,一定要谨慎行事,千万别把来之不易的好机会浪费掉。
  第26章 公布
  考试下雨, 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看学生不爽,回回如此。
  现代的时候,中考高考, 没有一次不下雨, 不过那个时候学生都是在教室里写卷子,多大的雨也不至于将考卷浇湿。
  古代可就不行了。
  半夜被吵醒的沈灼灼感叹了一句古代学生真惨,翻了个身继续陷入梦乡,她之前在外面睡不着,进了这又脏又潮的号舍,竟然睡了个好觉。
  年轻就是好, 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沈灼灼擦干净桌子,将试卷细致铺在桌上,继续考试。
  科举的内容很随心,现在的科举虽然也有范围, 但远没有后世那么死板,这样出题, 好处是博学广闻的学子更容易出头,且能选拔出各种各样的人才,这些人才的脑子不僵化,更活泛。
  坏处是,增加了寒门学子的难度。
  毕竟寒门出身的学子,论见识远没有世家大族的学子强。
  但没办法, 任何制度都有好有坏, 哪儿有让所有人满意的制度?总要舍弃一方面, 取得一方面,只看上位者更倾向于哪个阶层了。
  要是沈灼灼来, 她肯定会将科举变成后世那副僵化的模样,应试教育毛病确实多,但它是最为公平的一条路了,是人力所能到达的极限。
  现在想那么多没用,先看看今年出的题。
  简单的四书五经出题,全是这几本书里的内容,截取一段说说意思与见解就行了,这一场主要考文采,够不够了解四书五经,能不能用精辟优美的词句诉说圣人道理,文学功底不扎实的话,看见这些题,直接变成傻子。
  对于沈灼灼来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题目。
  近些日子,她几乎每天都要做这种题,天天写文章,写得她都要吐了,在高强度的训练下,她早就和以前那个通篇大白话的现代人不一样了。
  昨天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将想法列在纸上,写了草稿,今天便是要正式写在试卷上,这个过程一定要小心,不能有错别字,不能有墨迹,要让卷面干净整洁,如同印刷出的装订好的书籍一般。
  因为要求颇多,所以沈灼灼写得很慢,耗时一整天,才写完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未写。
  看来今天晚上要挑灯夜战了,明天下午就得交卷出去,她必须给自己留出检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