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也不是不知事的人,立刻起身对着王仁行礼:“让哥哥见笑了!来日我定会让凤哥儿风风光光的嫁到我贾家来。”
  “叫什么哥哥?今后该叫大舅兄了!”贾赦轻轻给了贾琏一个脑勺,笑斥道。
  王仁听了笑眯眯的看着贾琏:“你也别忙着行礼。我们两家本就是老亲,凤儿又是我唯一的妹妹。为了能让凤儿嫁得风光,少不得我要对婚礼指手画脚讨你的嫌了。”
  “全凭舅兄的吩咐!”贾琏再次深深施了一礼。
  那头王仁和贾琏拉近感情呢,这头贾史氏一听贾赦的话,已经缓过劲儿来要立刻搅黄这件事。结果才抬起手要说话,就被王仁用余光看见了。
  到底是当了几十年老太君的女人,比起一直绞着手中的帕子却不知该怎么应对的大贾王氏来说,临场反应还是很快的。再加上又占着辈分高的便宜,在贾家说一不二,恐怕自己今天要是不把事情彻底给钉死,贾赦还是会被贾史氏以孝道要挟,把今天的事情给抹了。
  这样想着,王仁立刻见缝插针说起了第二个条件。“这第二个条件,却是姑妈给妹妹牵线保媒的时候许下的承诺,说是老太太也同意了的,让我妹妹进门儿就管家。可是这样?”
  “是。仁哥儿,刚刚说给琏儿请封世子的……”贾史氏一听,点头承认,却立刻把话锋一转,想回到给贾琏请封世子的事情上来。
  可王仁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立刻就把话音接上:“那就对了。都说管家理事,我希望我妹妹进门之后,姑妈能把府里的田契地契、下人的身契、掌事的对牌、大小库房的钥匙都一并交给妹妹。否则的话,劳心又劳力,却管事不管钱,不成了大丫头了?”
  这句话一出口,可是捅了马蜂窝了。贾史氏还好,只是把脸给撂了下来,大贾王氏却是用尖利的嗓子叫了一声“不行”。
  “为什么不行?”王仁今天既然来了,就打算给王熙凤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要是能把贾家彻底摆平,那是最好不过的。要是不能,那就让王熙凤放弃“荣国府”这个烂摊子,他要撺掇贾赦带着大房独善其身!
  所以王仁说起话来是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大贾王氏留。“身为晚辈本来是不该说这话的,但是我妹妹不日就要嫁到贾家来,今后就是一家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要说之前先亲家母过世,老太太又有了春秋,府里不能没个掌事的,姑妈管家是理所应当。但后来亲家翁娶了新太太,姑妈总该把管家权交还了吧?可是没有!到底这是亲家翁袭爵的府邸,弟妹总是替大伯管家,实在是不成样子。”王仁这话就差没说大贾王氏不守妇道了。
  一听这话,贾史氏也不能端着了。她要是再不说话,王仁说大贾王氏的话就要坐实了。到时候贾政也的名声也会受牵累。
  “仁哥儿,你不知内情。原本新太太,就是邢氏进门之后,是管了一段时间的。只是她小门小户出身,闹了几个大笑话。为了合家安宁,才不得不让老二家的继续管家理事的。”贾史氏对着王仁解释,心里暗自合计:如今的王仁,凭着那不知哪里学来的旁门左道的医术,入了圣人的眼,还解了鄂省的疫症,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没什么好名声、学什么都不成的小子了。听说如今也经常陪王伴驾,万不能对王仁用身份、辈分来压制。
  王仁听了忍不住嗤笑:“既然是小门小户出身的,本就不该配给亲家翁!虽说继室的身份不该高于原配,但亲家翁身上可是有正一品的爵位呢!一品二品官员的嫡长女娶不到,次女、庶女总是配得起的!怎么就非找了这么一个六品官的女儿!而且还是个丧妇长女!”这句话基本就是在说贾史氏的给贾赦选了这么个继室是心思不正了。
  贾史氏一听王仁的话就要发火,谁知还没开口,又被王仁的后一句话给打断了:“算了,娶都娶了,说到底将来也是我妹妹的婆婆。出身再低也是一品命妇呢,我妹妹不是没教养的人!定然会好好尽孝的。”但要是邢氏故意刻薄妹妹,那就是二话了。
  王仁的话,既让贾史氏的火气发不出来,又戳了一直看不上邢氏的大贾王氏的心。要是眼神能化作实体,这两个女人恐怕已经把王仁大卸八块了。
  一旁的贾赦和贾琏父子俩都听傻了。不是说王仁是个只对医术感兴趣的医痴么?怎么说的每句话都这么给劲儿啊!
  但是不得不说,王仁的每一句话都是贾赦积压多年的心声啊!本来贾赦因为之前议亲的时候,贾史氏只是通知了一声就把事情定下了,所以对这桩婚事是心存不满的。但是如今看来,这桩亲事真是再好不过了!
  王仁根本就不在乎两个女人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直接就和贾赦开始讨论王熙凤嫁过来之后要管家用得上的人手了。
  贾史氏也明白了,王仁今天就是来找事儿的。可是偏偏就每一件事都在理,她都反驳不了。
  不对,王熙凤虽然是明年要嫁过来,但是才十三岁啊!说好了及笄后和贾琏圆房的!年岁这么小,根本就管不了家!
  想到这里,贾史氏又恢复了笑容,慢悠悠的开口:“仁哥儿啊,你看凤丫头才十三,年轻轻的可管不住这么大个府邸,还是让你姑妈给掌掌眼,帮一把比较好。”语气里满是王仁一定会答应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