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相比哪怕今天没有你和冯爷这一茬子事,圣人或者太子也要动手收拾收拾这些人了!王爷是朝廷的王爷,是圣人的亲子、太子的弟弟,哪里就能被人这般诋毁?
  不过这样也好,你和冯爷这么一闹,也算是给了圣人和太子一个由头,才好下手处置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正是如此,沈姐姐说得有理。”贾赦美滋滋的晃了晃脑袋。
  不待他继续得意,就听见外间传来铃铛的声音:“扰了大爷和奶奶的谈兴了,只是太太屋子里的喜鹊来传话,说是让大爷去一趟,老爷也被太太叫了回来。”
  “得,告状的来了。只是没告到御前,告到老爷太太跟前了。”沈流光站起身来,调侃了贾赦一句。
  贾赦挠了挠后脑勺,也跟着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里间,就看见门口的铃铛。
  铃铛上前一步,小声道:“听二门的婆子说,刚才有一户姓薛的人家,打发一位嬷嬷来了一趟。”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他家啊!”贾赦一听,心里就有底了。
  往出一走,就看见贾史氏身边的喜鹊站在帘子外头探头探脑,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打量着屋子里目之所及的各色装饰摆设。
  沈流光虽然心里不喜,可面上一丝没露。自从徒述斐离京,产业交给贾赦打理,之后又交到她手里,贾史氏便时不时的寻了由头过来窥视。比起她刚刚嫁进来的时候,还要频繁。
  沈流光也是奇怪了,自己这位婆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嫡出姑娘出身,如今府中的老爷也是简在帝心,她自己身上也有一品的诰命在。也是在富贵窝里长起来的,怎么行事就这般难看?
  或者不是贾史氏的意思,而是她身边的人擅自做的?那就更不该了!贾史氏身为侯府的姑娘,教养怎么会差到连身边的人都挟制不住?所以还是有心探查,却对这些下人的动作故作不知吧!
  贾赦和沈流光和喜鹊这样一个丫头也没什么可说的,一路往荣禧堂走去。
  等进了荣禧堂,才绕过屏风,就听见贾史氏厉声呵斥:“你干的好事,还不跪下!”
  贾赦叹了一口气——好像他已经很久没从贾史氏这里听见正常口气的说话了。要么是冷漠,要么是怒斥,好像自己多么的惹人生厌一样。
  “给老爷请安,给太太请安。”沈流光上前一步,对坐在主位的贾代善和贾史氏福身行礼,替贾赦解围。
  贾代善原本要跟着贾史氏一起斥责贾赦的话,就憋了回去。怎么说也是儿媳妇当面,他不好直接训斥儿子,不然难保儿子不会夫纲不振。
  所以一听见沈流光请安,贾代善便“嗯”了一声,又说了一声“坐”。
  贾史氏斜了沈流光一眼,因为贾代善已经回应了,自然不好再对沈流光如何,于是便转过来又对着贾赦斥道:“还不跪下!”
  “不知道儿子哪里做错了,惹了母亲生气。还请母亲明示,莫要憋在心里,气坏了自己才好!”贾赦跟徒述斐那么长时间,别的没学会,滚刀肉的伎俩那是伸手就来。
  毕竟贾史氏是贾赦的母亲,所以哪怕贾赦混不吝的状态上来了,可也多少收着态度呢,只是浅浅的炸了一下刺。可就这么浅浅一下,就足够贾史氏怒火中烧了。
  她“碰”的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你还敢顶嘴!你自己说说,今天你和那个冯唐,还有你那些狐朋狗友,在外面闯了什么祸!”
  贾史氏提及冯唐的时候,口气并不好,明显把冯唐也归类到“狐朋狗友”的范围里了。
  这让贾代善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道,始终他和冯唐的父亲还同朝为官,太太也未免口无遮拦了些。
  只是随后,就见贾史氏转过头来,朝着自己哀戚戚的诉苦:“薛家也是咱们家的老亲,都是金陵府起家,跟着太·祖·爷一起开国的功臣。咱们这些老亲,自来同气连枝。可老爷你看看老大他做了什么?
  薛家刚还遣了嬷嬷来赔罪,说是不知道哪里惹到咱们家的爷们儿不高兴了,上来就打,舌头都断了一半!要不是有医馆的大夫给缝上了,今后怎么活?”
  沈流光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贾赦,复又低下头去。
  她心里有心好笑,还说冯爷手黑,他自己也不遑多让!
  贾代善觉得那些“同气连枝”“老亲”之类的话不太妥当,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能眉头皱得更紧。
  随后又听到贾赦把人舌头给打断一半,立时就火了:“孽障,还不跪下!”
  贾赦从来就是个顺毛驴,且此时正是意气用事的年岁,听见贾代善的呵斥,也不像以前那样肝颤儿了,直接一拱手就顶了回去:“老爷也不问问前因后果,就让我跪,我不服!
  那薛家的那个谁,我认得他是哪个?他嘴里不干不净的,给他个教训都是轻的!”
  贾代善哪里能忍得了被贾赦这样顶撞,也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你翅膀硬了,考了个功名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只是你还有一天是我贾代善的儿子,老子说话你就得听!你不跪是吧!来人,去拿家法来!”
  贾史氏起身站在贾代善身后一点,一只手轻飘飘的扶着贾代善的胳膊:“老大纵然有错,也该慢慢教才是。老爷别动火气,当心自己的身体要紧。”
  另一只手却一挥帕子,她身边的赖嬷嬷便退到次间,捧着一把乌油油、成人小臂粗的藤杖出来了,毕恭毕敬的递到了贾代善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