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快舟靠岸,徒述斐一行人上岸换马,直奔南安王府所在的闽州城而去。
  对于对方的接应速度,徒述斐非常满意。如果按照这个速度,等自己到达闽州城南安王府时,援军也定能及时到达,届时闽地的乱局便能控制在闽州城内!
  闽地不乱,则南征之军安矣!所以,自己必须确保援军及时到达——
  “来人,伺候本王更衣。传我命令,点起火把,竖起仪仗。给本王换一匹显眼的坐骑来!你们分出几人,前往闽州城,报予闵州府和南安家,让他们开门迎接本王与霍世子。”
  这番安排,说是敲山震虎也好,打草惊蛇也罢,总之,徒述斐就是打算大张旗鼓,让霍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好方便各处的援军集结
  白平北等人听到徒述斐的一串命令,具是心中一惊——都是多年作战的老兵,他们已经猜出了徒述斐的用意!果然,随后徒述斐就招了白平北近身,说了自己的想法。
  “……若是诸位不甘本王拖累,待到闽州城外十里处,各位驻等与援军汇合。本王会留下手书,言明是本王下令要诸位兵士如此行事的。”说着,就把已经写好的手令递给白平北。“诸位都是百战的精兵,不该在这闽州城里随我这庸人浪费了性命……”
  “王爷这是看低了白某人!”不等徒述斐说完,白平北就大声打断了徒述斐的话。
  随后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刚刚失礼了,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王爷小看了白某和兄弟们,也小看了……小看了王爷自己。”
  随后似是鼓起勇气一般又抬起头看向徒述斐,“王爷可见有畏死怯战的百战精兵?更何况王爷能为了闽地安稳和东南战局以身涉险,咱们既然是……咱们……”咱们既然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过的,会比不过你一个日日安享太平的王爷?
  只是白平北发现这话太无礼,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此时也是真的佩服这位王爷了。最后,只是一低头拱着手不说话了。
  “是我狭隘了。”徒述斐听出了白平北话里的未尽之意,也有些害臊。手指挠了挠脸,随后赶紧道歉,“还请白将军替我向诸位战士转达歉意,替我描补一二。”
  “遵王爷令。”
  两人谈话的时和兵士的距离不算远,所以众人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等白平北回去又复述了一遍,众人的心气儿顿时又是不一样了。
  带着几分对徒述斐的佩服,也带着几分想要让徒述斐开开眼的不服输,立刻就集合列队。一条护卫队,硬是散发出了大军行进的气势来。
  徒述斐摸了摸鼻子,最后还是打算等诸事尘埃落定之后,若有机会,定要向他们道歉赔礼的。
  他之前的行为委实不妥当,因为自己那点子不合时宜的妇人之仁,将战士排除在可能发生的战事之外,简直与侮辱他们的人格无异。
  太子哥哥说的对,自己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兵之人。可此情此境,说一句“赶鸭子上架”也不为过,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可他先前的话也不是说着玩儿的。白多出一辈子,享尽人间富贵十余载,纵然不舍,事到临头,也多少生出些不畏死的心情来,所以才能那么平淡的安排可能发生恶事后的种种。
  可若是真到了那种地步,他不愿让身后这些战士们身死的心也是真的!
  第206章
  太平本是将军定, 凭什么不许将军享太平?
  不光是将军,还有所有为了这天下百姓拼过命的战士,就该披着满身荣耀,安享盛世太平!而不是马革裹尸或者穷困潦倒, 没个好下场。
  此去闽州城, 徒述斐要用自己做饵吸引南安王府的注意, 凶险之处不言自明。所有他刚才对白平北等人说的话, 也是真心的。
  不过——徒述斐看着身后士气冲天的队伍,忽然也在胸中涌起一阵豪情来。
  他翻身上马, 双腿一夹马腹:“出发!”
  这队伍并不长, 看起来不过百人冒头。前方是仓促间找来代替宫灯的巨大灯笼开路,后方充作仪仗队的战士们, 则是在黑夜里举着火把照明前行。
  队伍前进的速度不快也不慢。等走到三分之一脚程的时候,前去闽州城报信的人已经回来了。
  过了约莫盏茶,徒述斐身后错开半个马身的张强忽然催马上前,靠近徒述斐:“王爷,有人来了。暗中窥视, 两人, 在西北方七十步处。是抓是放?”
  “若是要走便放, 若是要动手就杀。”徒述斐知道他们暗卫有自己一套交流方式,也没问张强是怎么知道的。
  张强轻轻弹了几下自己腰间的佩刀,便又退回了原位。
  又走了一半路程,又有人暗中窥探。待距离闽州城五里远的时候, 就看见一队人马打着标有“闽州”、“霍”字并“南安”的灯笼等着。
  “祚郡王远道而来, 下官迎驾来迟了!下官是闵州城府丞吴良, 我家大人与南安王爷携城内官员,正在三里亭处等候郡王爷。还请郡王爷移步。”
  徒述斐给身边的张强和张壮使了个眼色, 示意两人上前去和那府丞回话。
  而此时的张强和张壮二人精神紧绷,时刻关注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根本没注意到徒述斐的眼神。等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了,也不明白徒述斐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徒述斐就分外想念此时不知身在何处的湛金和灵宝,又或者涯角他们中的一个在也好。总之但凡他们里面有一个人跟在自己身边,他此时的不会显得这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