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有的时候还是要相信一下奇迹,不是吗?”
  陈是金笑眯眯地、慢慢地开口,对着周围目瞪口呆的城民们。
  只有白色的大狗在旁边愉快的又甩了甩尾巴、转头看着又圆又翘的屁股又想咬一口。
  无关食欲,只是就觉得开心,还有一种看到美好事物的骄傲。
  这个金子,又在闪闪发光。
  助人为乐是一件好事,虽然有很多时候都不一定会有好结果。但这一次陈是金却是真真正正的找到了好处——
  在帮助小辫子之后,他觉得自己一直压制的负面情绪似乎消减了一些。
  而当小辫子诚恳又感激的看着他的时候,似乎连那轻微的抑郁、焦躁、强迫感都少了不少。
  陈是金:懂了。
  所以,多做好事会心情愉快。
  于是在当天晚上,所有安全区里的城民都在惊恐地看着高强度塑料板墙外的、各种病人的各种发疯的时候,陈是金带着随身乐子狗挨个儿送温暖。
  西边墙外,一群没有神智仿佛集体狂犬病的家伙在乱窜着咆哮,一边躲避穿着防护服的城民自卫队的麻醉攻击、一边试图拆除防护墙外的高压电网。
  西边墙内,陈是金拖着一大箱奶茶挨个的送十四岁以下的小孩子。
  心情上升。
  东边墙外,是几十个戴着爆炸卷发、脸上涂着浓重油彩和大红鼻子的疯狂的小丑。
  他们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各种催泪瓦斯和各种成分未知的烟雾弹,在一边疯狂地笑着一边试图把这些东西扔进安全区里。
  东边墙内,奶茶看起来已经没办法安抚孩子们幼小受伤的心灵,陈是金就掏出了超大的漂亮的棉花糖,直接挡在了每个惊恐的孩子的面前。
  在看到那彩色又柔软蓬松的棉花糖的瞬间,孩子们惊恐的哭声和叫声都第一时间停了下来,然后老老实实的开始啃比自己的脑袋还大的棉花糖了。
  陈是金脸上也带上了笑容,顺便给自己和旁边的乐子都分了一个大大的棉花糖。
  南边墙外又是另一种景象,那是安安静静的就站在安全区外的黑压压的人群。
  他们没有吵也没有闹,但只是看他们一眼、人心中就会不断的升起一股压抑感,压抑到难以言说。
  刺啦。
  一个沉默的低头的病人直接撞在了高压电网上。
  撞出一片蓝紫色的火花、还有他脸上沉默的、即将濒临死亡却仿佛解脱的笑容模样。
  这一群人没有反抗、没有尖叫、没有狂笑,却让人看一眼就想闭目塞听、慌张向前。
  陈是金感觉自己的情绪似乎又开始低沉起来。
  他迅速把自己的友情眼罩和耳塞送给了这里的孩子们。
  然后他走向了最北边的区域,在那片透明的墙里他看到了墙外堪称人间炼狱的惨象——
  不再是沉默不再是疯狂与麻木,而是一个被病痛占据了的悲惨世界。
  咳血的母亲抱着高烧昏迷的孩子不停的在对着墙内哭求。
  “救救我的孩子吧!我怎么样都没关系、我死了就死了,可是我的孩子才一岁多啊!他还没有见过这美丽的世界,不要让他死啊!”
  断腿的哥哥爬在前面拖着同样断腿的弟弟,咬着牙赤红的眼眶死死地在挖泥土、似乎想要凭着一己之力把隔绝着希望的电网挖穿,把自己的弟弟送到彼岸。
  还有浑身都是伤口的父亲、幼小的孩子、满地打滚的老人、□□的妇人。
  在这里有人间至爱也有人间至恶,目之所及,就是【病】的世界。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只一眼就让陈是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而后疯狂的感到焦躁、压抑、苦痛。
  于是他连温暖都无法赠送,只感觉通体冰凉,犹如衣衫褴褛者行走在漆黑冬夜。
  漫长又绝望。
  在这一瞬间,好像整个人都快乐不起来、温暖不起来了。又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对不起他、都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
  陈是金木着脸具现化出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陈是金:焦虑(中级)、抑郁(中级)、强迫(初级)、狂躁(初级)】
  他躺在床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拿出手机播放轻音乐都觉得吵。
  他知道现在他应该做点什么。比如说一句话清除掉所有的负面情绪、说不定一下就能生龙活虎,比如继续在这个新建的安全区里寻找唯一一个没有生病的人、这个世界的核心、直接开启世界任务解决一切。
  但……
  忽然就什么都不想做。
  只想摆烂,只想躺在这里什么都不想。
  只想在面对焦虑和紧张的事情之前,拿出手机随便刷点什么或者随便做点什么,总之什么都好,就是不想振作起来做事。
  明明知道时间不多了、明明知道情况很严重、甚至继续下去很容易挂掉。
  但忽然就觉得人生好没有意思,这世界上到处都是悲惨与痛苦、不公与疯狂,活着,可真痛苦啊。
  还是躺平等死吧。
  陈是金看着没有被透明板隔绝的夜空,皱了皱眉。
  这破城市,连星星都没有。
  他有多久没有,抬头看过天上的星星了?
  真没意思啊。
  “嗷?”
  忽然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出现在视野之中,还有他尖利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