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一旦沾染了,就是万劫不复,只能下地狱。
  心道不好,恐怕舅舅也跟着来了广州。
  那么这事就大了,得赶紧先告诉秦淮川才行。他豁出性命都要守住的港口,居然还有人偷偷运输烟土。越想越替秦淮川感到不值,也明白为何他的脾气是那般的暴躁。
  若是不狠一点,谁都要欺负到他的头上。
  现在满心装的都是秦淮川禁烟的事情,回过神来时,见冷青松一脸愧疚地盯着自己看。
  孟庭许这趟来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也清楚冷青松这样的朋友结交不得,冷静地思考了很多,说:“你真正对不起的人,应该是冷叔叔。你忘记自己为什么进报社了吗?你的信仰,你曾经信誓旦旦的跟我说,将来一定要做个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人,要把事实公布于众。可现在你却......事到如今,我只有一句话带给你,远离白延霜。”
  孟庭许骨子里虽是个传统的人,但他也能接受新鲜事物,或许思想上不像冷青松留学回来的那样跳跃和开放,可他懂得什么叫传承。
  不免为冷世诚感到心酸。
  想起自己和孟幼芝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唯一的家,就恨他冷青松昏了头,竟然不知道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冷青松痛苦地闭上眼,泣不成声。
  “你我缘分,就到今日吧。往后……你好自为之。”
  孟庭许决绝地转过身,范文生听见里面动静,特地拉开了门。
  走时,范文生将秦淮川交代的事情告诉了厅长。言下之意就是可以放人了,但白延霜保释钱也要收。
  不能平白无故地放走他,这样一来,也打消了白延霜起疑的心思。
  冷青松瞧见范文生的瞬间,仔细回想,这一切都是秦淮川出现在孟庭许身边才会这样的。
  秦淮川是那么一个高傲冷漠的人,最是无情无意,怎么可能把自己最亲近的人安排在孟庭许的身边?
  后知后觉,从孟庭许中毒进了医院的时候开始,就越发不对劲起来。
  开始笃定,秦淮川对孟庭许的心思和自己一样。
  气得一拳打在铁丝网上,咬牙切齿,今日落得如此地步,里面少不了秦淮川干的好事。
  等自己出去以后,定然会夺回孟庭许。
  等到晚上,又有人进来探视。
  “少爷,您为何要亲自来接他出去?不如吩咐我们,还得让您跑一趟,怪累的。”
  白延霜站在门口,板着脸讥笑一声:“我不亲自己来,怎么显得我关心他?花个千把块就能把人保释出来,还能为我所用,有什么不好?”
  张彪是白延霜的心腹,人长得凶,身材魁梧。既是保护他出行的,又是他养的打手。
  张彪附和道:“原来如此,小的懂了。”
  见到白延霜的那一刻,冷青松就知道自己可以出去了。白延霜带他回了白公馆,好吃好喝招待着。
  晚间,白公馆会客厅。
  冷青松说:“我原先不知道你和庭许的关系,要是知道的话,就不用这种法子了。”
  白延霜叹气:“你是在怪我给你出的主意吗?”说着,他放下筷子。“我不告诉你是因为孟庭许不待见我,要是看见我跟你待在一起,定然也会连累你。我跟他自小就认识,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我比你明白他的性子,你所见到的他都是幻象,是他演给你看的。他天生聪颖智慧过人,城府远比你想的深得多了。要想拿下他,就得用强的。所以我才出此下策,不然以他的脾气,死都不会跟你。”
  回想孟庭许走时对自己的那番告诫,冷青松揣摩一阵,想来这白延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就盘算好了,白延霜心机颇深,害惨了自己,绝不能与他交心。
  又为孟庭许的离去伤心一场。
  “冷兄勿要这样讲,是我太贪心,太想得到他。你与他从小一起长大,肯定是比我要了解他。只不过你说他城府颇深,是因为你对他有偏见。我认识的庭许,是个心软又善良的人。”冷青松抽了一口气,叹道。“今日就不打扰了,保释金我会让管家送到府上。”
  白延霜找了个听差的送他出去,径直走上楼从抽屉里翻出请帖。
  回头找张彪:“秦公馆那边没来回话吗?”
  张彪说:“是,上一次送去的请帖没有答复,这一次......也是。”
  “下去吧。”
  送去两回都没搭理,足以见得秦淮川这个人不好接近。再者,孟庭许现在和秦淮川的关系还摸不透,那么秦淮川便不能再用了。
  想了想,海上运输烟土的事宜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第三十八章 气急
  秦公馆。
  秦淮川拎着鱼食慢步走至庭院, 见池塘里欢快游动的五彩锦鲤心情大好。
  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喂鱼。
  庄晚站在一旁揣着手静静地望着池中的浮萍,随后慢慢蹲下喊了一声:“远鄞。”
  “嗯?”秦淮川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庄晚。
  庄晚笑一笑:“没什么。”他伸手摸了摸探出水面吃饵料的锦鲤,说:“就觉得现在, 很好。”
  乌头白,马生角。从前在北平那会儿, 秦淮川可不会像现在一样露出这般少见的表情。大抵还是因为孟庭许吧, 所以内心自我封闭的人有一天也会由心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