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女医为什么没拒绝穿外褂,到了之后就旁若无人组装骨老师,顾义被打断也不生气的缘故。
  至于为何不向那质疑她们是行淫祀的青壮解释,很简单,女医们的过往经历已经证实了,真正有权的人不需要自己解释,不是有旁人代说,就是能直接让他闭嘴,而没有权的人,越解释,对方越能看出此人多么虚弱无力。
  顾义就处于这么一个尴尬的状态,她有小权,但又没有直接伤害对方权力,那就只能用迂回的手段展示一下权力,而后闭嘴,以防暴露自己的虚弱。
  这样做的话,围观的几十个人肯定不能过来看诊,不过对女医们和他们来说,本质上都没啥影响。
  一来,她们本就不是要大规模给人看病的,少几十个人更好,二来,能走到市的人,就算是身上有些许不适,她/他们也不会认为自己‘病了’,更不会鼓起来勇气上前求诊。
  市里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女医们想要的病人,它更多起到的是一个快速传播消息的作用,而真正的病人根本来不了,只能等这些病人的家人来到市里,看到她们,又或者听到了她们的事情,衡量过后,把人带过来求诊。
  这个过程肯定需要时间,等就是了,当然,就算等不来也没关系,出来扬名,怎么不会有更多的准备呢?
  看着竹简的顾义微微抬头,看着人群中配着剑,两脚一蹬箕坐着唠嗑的游侠们,心情多了几分不爽。
  可恶,箕坐可比盘腿舒服多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也开始爬升,因如今只是初夏,这点晒也算不上多热,女医们仍旧能安稳的看着竹简,而市内的人也越来越多,因为有两架白骨的原因,有不少人谈论她们,不乏有听到的好事者过来围观。
  因女医们配有印绶、又拿着竹简,一看身份就比他们高的样子,围观的人不敢上前指责挑衅,但人多了,胆子也大了,议论的声音就没有停下,嗡嗡嗡的时间久了,不曾理会的顾义也觉着有些烦躁,她正想着给游侠个暗示,让他们推人进行下一步的‘利诱’,便听到有人在高声喊“让一让”。
  这是个男音,声音中气不足,却又没沙哑的不成样子,听起来年岁大约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他正主动的往自己这边走,边走边请别人让路,而周边的脚步声极为杂乱,似乎极为积极的给这个人让开道路。
  这听起来一点都不符合常理,想过人群,大多是靠挤,哪还有人主动往旁边靠给让路的,尤其是这人说话的声音一点都不嚣张跋扈,这让顾义心中疑惑,不由得抬头朝着声音方向望去。
  之前堵的没什么缝隙的人群,已经多出来供两人穿行的道路,中间有个半弯着腰前行的男人,古怪的是,他弯腰的同时,还在使劲儿的仰头,看起来极为怪异,而周围似乎有认识他的人,一看到他,便满脸晦气的往后退。
  只是后面的人,并不全认识这弯腰的男人,人群本就没什么缝隙,前面的人往后硬挤,后面的人差点就要被踩到脚,有脾气暴躁的,直接骂起来:
  “眼瞎了?没看到后面有人,这么大空挤什么,要是踩到乃公的脚,信不信直接给你两拳!”
  被训斥的人急了,也回怼道:
  “你懂什么,这人我认识,他肩上有婴鬼!可晦气了,不避开会沾身上的!”
  “我认得他,这是宋石匠,之前给一户人家做过棺椁,那婴孩生于恶月,家里不养,啧啧,估摸着就是因为这才被缠上的。”
  “可真是惨啊,拿钱做事,怎么就缠上他了呢。”
  “什么?!”
  小鬼说法一出,众人瞬间大惊失色,别说吵架了,各自极为主动的又往后退了半米的距离,唯恐避之不及。
  宋石匠对自己人嫌狗厌的情况也习惯了,他有些费力的走到女医身边,看见那摆在面前的两架骷髅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眼中多了几分希望,赶紧求道:
  “各位巫…医师,可有人会驱邪?求求你们,赶紧把我肩上的小鬼给驱走吧!”
  女医们面无表情的互相看了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
  即便是如今的医学还有大量的未解之谜,但女医们越发的能够感觉到,大量巫觋所说的鬼神邪祟,都只是骗人的假话,只不过农人百姓不解其中缘由,所以被骗的厉害,过来求诊的这个宋石匠,很大可能也是受害者之一。
  能走到这里来,说明宋石匠病的并没有那么重,甚至他应该还没有丧失工作能力,但有些时候,个体病着不可怕,可怕的是别人不将此当做病。
  看围观众人对宋石匠的态度,顾义心中微微叹气。
  想来,他已经很难接到什么活做了吧?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即便是大家对宋石匠想避开三米远,但在想要知道这些古怪女人能不能给他驱邪的好奇心促使下还是又都围了过来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围观的人不降反增彻底的将她们这个小摊围的密不透风。
  顾义有些犯难。
  理论上来说既然是病那肯定能治但牵扯到鬼神治就麻烦些因为必须要证实这不是鬼神所为也就是说她们最好要找出病因和有一定的治疗效果展现麻烦的是这种事情并不是百分之百就能做到的。
  这么多人面前要是没做到那可真就是巫女的名声没洗去扬名打算也要落空了!